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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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诺言（第1页）

两人即将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荒，从繁华的王都到偏僻的村落，引的大家一阵热议。

晨雾未散的清水镇，石先生早早的登上了台子，他一袭灰色长袍，腰间的酒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等一切收拾妥当，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列位看官！昨夜三更，宫里传出消息，西陵小姐跟九命相柳已订下婚约，西陵小姐大家想必不陌生，那可是高辛尊贵无比的王姬，受尽宠爱却又命运坎坷，流落民间尝尽了人间疾苦。

至于九命相柳，那可是大荒赫赫有名的人物，亦正亦邪，让人又敬又畏！”

话音刚落，茶碗碰撞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众人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与好奇。

看效果不错，他抚着两撇山羊胡，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诸位可知，那相柳的九头，个个有通天的本事，左第一颗头颅，能操控万千毒蛊，呼出一口气，便能让方圆十里草木尽枯；右第二颗头颅，精通天下奇阵，布下的迷雾阵，连天神都难以逃脱。”

他边说边比划，忽而双手如蛇游走，忽而单脚独立，模仿着相柳的诡异姿态，惹得众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他。

“再说咱们这王姬，”石先生话锋一转，提高声调，“本是高辛的尊贵公主，却历经磨难，流落民间，她与涂山璟、黑帝陛下的纠葛，早已是大荒美谈，可谁能想到，最后俘获她芳心的，竟是这亦正亦邪的九头妖！”

说到此处，他猛地一拍醒木，“且说大婚那日，海上狂风骤起，巨浪滔天，相柳现出真身，九头盘旋天际，遮天蔽日，王姬却毫不畏惧，踏着七彩祥云，缓缓的走向了她的新郎……”

茶楼内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有人伸长脖子，有人瞪大眼睛，更有甚者，不自觉地站起了身。

石先生见气氛烘托到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继续添油加醋：“听说那婚宴上，珍馐美馔皆是海中奇宝，连琼浆玉液都是鲛人所酿，可就当二人要行夫妻对拜之礼时，天边突然降下一道金光……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人群中突然有一妇女大喊：“老石，你是老糊涂了，两人刚定下婚约，什么时候成亲的，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仰着脖子呵斥，一时间，茶楼里充满了笑骂声，可大家眼中的好奇与期待却愈浓烈。

而在涂山氏的府底内，暖玉屏风映着晨光，涂山璟苍白的指尖抚过大肚娃娃，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这消息真正传来时，他依旧心痛如绞。

案头的宣纸沙沙作响，玱玹派来的护卫将和离书推至他面前，青铜兽炉里的沉水香突然爆出火星，惊得随侍婢女手中的茶盏当当啷一声落地。

涂山璟看了一眼和离书，便别过头去，声音冰冷而坚决：“我不会签的，你们死了这条心。”无论护卫如何劝说，他都不为所动，固执地守护着心中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而赤水氏的祖祠里，气氛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青铜烛台上的火苗摇曳不定。

赤水族长摩挲着丰隆生前的佩剑，突然将案几掀翻，青铜酒爵在青砖上碎成了齑粉：“玱玹若不阻止这桩婚事，我赤水氏誓不罢休！”

当夜，他便匆匆入宫，在大殿中大声质问：“陛下难道忘了，丰隆可是为您跟轩辕军而死！”玱玹听后，怒火中烧，猛地将玉盏掷向蟠龙柱，清脆的碎裂声在大殿中回荡，惊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这场风波如野火燎原，被囚禁在宫殿内的神农馨月得知消息后，彻底失去了理智。铜镜中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她怒不可遏地尖叫：“好个水性杨花的狐媚子！先是与璟哥哥纠缠不清，又与玱玹暗通款曲，如今竟要嫁给魔头！”说着，她一把掀翻鎏金香炉，安息香的浓烟裹着灰烬弥漫在整个寝殿，仿佛她内心燃烧的嫉妒与怨恨。

卯时三刻，东方既白。

赤水族长联合其它氏族跪在宫门前，晨光穿透重重人影，在青石板上投下了森冷的长影。

“陛下！西陵小姐与妖魔成婚乃大荒之耻，望您以天下大义为重！”赤水族长的呼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身后众人也纷纷跟着叩。

玱玹垂眸望着这些老匹夫，眼中翻涌着冷冽的暗芒，多年前与小夭在轩辕城被刺杀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每次都是小夭拼尽全力护他周全，他这次一定要保护好她及她所爱之人。

“大义？当年丰隆助我，是为大义；如今你们逼我破坏小夭的婚事，亦是为大义？”玱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指尖抚过腰间小夭所赠的玉佩，翠色在阳光下流转出温润的光，“这玉佩我日日佩戴，却护不住她周全，如今她若想嫁，本王自会护她一世安稳。”

他的声音陡然沉下来，周身散着令人战栗的威压：“尔等口口声声天下大义，可曾见过小夭在街头受冻挨饿？可曾见过她为护我遍体鳞伤？念在各氏族多年的辅佐，今日无礼之举暂不追究，但若再敢插手此事，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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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骤起，卷起众人衣袂，却无人敢抬头。

玱玹望着远处的天际，仿佛又看到了小夭明媚的笑靥，恍惚间，他又变回了那个在朝云峰与小夭相依为命的少年。

如今，他是大荒的帝王，更是小夭最坚实的后盾。“退下吧。”他转身步入殿内，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小夭的婚事，本王自有定夺。”

表面上，众人叩谢罪后灰溜溜的退去，可暗流却在大荒深处悄然涌动。

而小夭，在得知玱玹为自己撑腰后，心中满是感动与温暖。

薄雾笼罩的后山静谧无声，小夭抱着装满祭品的竹篮，脚步缓慢而沉重。

相柳则紧紧跟在她身后，一身黑色长袍，神色难得的肃穆。

山路两旁的野草轻轻摇曳，似在无声诉说着哀思。

走到一处开阔的草地，小夭停下脚步，眼前几座小小的坟茔让她眼眶泛红。

她缓缓蹲下，将糕点、水果整齐的摆放，又点燃香烛，袅袅青烟在风中飘散。“娘亲，外婆，舅舅，舅母，我带相柳来看你们了。”

相柳上前一步，对着坟茔恭敬行礼，动作虽有些生硬，却满含诚意。

“娘亲，你种的蜀葵再也没人照料了……”小夭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残叶，泪水也大颗大颗的砸在石碑上，“外婆，当年你教我的《九辩》，我再唱给谁听？舅舅，舅母，若你们还在，定会笑话我这般狼狈吧……”

随即脸上露出带着泪痕的笑容：“这是相柳，是愿意与我共度余生的人，娘亲，你总说我性子倔，需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才能走完此生，我现在特别开心，老天给了我这次机会，让我没有放弃他。”

相柳望着碑前摇曳的烛火，喉结微动，只见他单膝跪地，郑重的说：“小夭在人间吃过的苦，往后我不会让她再尝半分，我这条命本是漂泊无根，遇到她才知何为牵挂，若有一日四海倾覆，我便以命为盾，护她周全。”

话落，他召唤出弯月刀，在掌心划出了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滴落在坟前的泥土上：“今日以血为誓，若违此诺，让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

小夭心疼的抚摸着他的伤口，轻声呢喃：“你们放心，他虽话少，却把承诺都刻进了骨子里。

外婆，若你能见见他，定会喜欢他眼中的星辰……”

此刻风掠过坟前的野菊，带着苦涩的香气，却吹不散两人交叠的身影，在这寂静的后山，相柳的体温成了小夭与逝去亲人对话时最温暖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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