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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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除夕,谢府内气象一新,下人们得了丰厚的赏钱,干活相当有劲,里里外外都打理得喜庆。

谢元提有闲,给院子题了副对联,其他小厮搬来凳子,海楼踩上去准备贴,云生捧着厨房送来的浆糊,着急指挥:“歪了歪了,往左边点。”

“不对,往右边点。”

“再右边。”

“哎呀,要不还是左边一点吧!”

海楼:“……”

这要不是大公子亲手题的字,真想摔他头上。

院里其他下人捂嘴偷笑,谢元提揣着小手炉,由着他俩闹腾也不管。

除夕府里热闹,来了不少旁支亲戚,主要目的是巴结和打秋风,往年谢元提包揽大权,作为谢家大公子出面一并处理了,今年懒得管,让云生去传话说他身体不适,交给想管的大伯和大伯母来。

等到天色渐暗,主院那边来人请谢元提去吃团圆饭时,谢元提才动身去了主院的饭厅。

从前大伯一家总是忿忿不平,觉得父亲太偏心二弟一家,对谢元提说不上态度恶劣,但总有几分嫌隙在,关系不尴不尬的。

谢阁老其实也不算太过偏袒,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相当了解,大儿子谢梧不似段行川大伯那般恶毒且扶不起,但也不算多聪慧的英才,因此只在礼部给他谋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颇多照顾保护。

反倒叫谢梧对谢元提很有意见。

不过最近这段时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经过了亲爹平等的关怀,又被令人头疼的亲戚轮番叨过,这个除夕宴上,大伯过来的眼神蔫哒里带了点善意,仿佛理解了点什么。

多年来谢元提对他们的些微排挤并不介意,和善含笑:“大伯也别太操劳过度,当心身体,节还没过去,明日还要进宫拜见陛下。”

然后回来,继续面对打秋风的亲戚。

刚忘掉那堆糟心亲戚的大伯:“…………”

满桌菜色红红火火,打眼又热闹,谢元提慢慢抿了口鱼鳃肉。

前世他好像就是除夕过后不久死的。

盛迟忌在他身体还好些的时候爱发疯,宫外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他被新帝折磨得不成人形,冯灼言云生和堂弟堂妹一众在宫外,想接他出去,又没办法,只能干着急,盛迟忌少年时性子孤僻冷戾,和他们没有过多交集,离京多年后,眼也不眨就拥兵造反称帝,气势比起当年更为冷酷摄人。

对这么位不讲理的主儿,谁都无从下手。

谢元提看不见后,只能听人八卦。

知道这回事,还是因为他摸索着离开了困居自己的院子,撞到凑一起讲小话的宫人,饶有兴致地停下来听了两句,忽觉背后阴嗖嗖的,下意识后退一步,就撞上了男人坚实滚烫的胸膛。

盛迟忌那时比他高出了半个多头,不知道偷偷吃什么长的,幽暗的视线像是钉在他脸上:“好听吗?觉得好听的话,我叫人搭个戏台唱给你听。”

两个小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恐惧得几乎要哭出来。

八卦背后听才有意思,当面唱就无趣了。

谢元提随意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

他总觉得盛迟忌在阴阳怪气,没搭理盛迟忌,自个儿摸索着离开。

晚上就遇到了鬼压床,被按进柔软的被褥里,强行剥开衣物换药,听盛迟忌给他念外头的人是怎么写的。

盛迟忌冷声道:“肯定是你那个好冯兄写的。”

又逼问:“今日那个探花郎又给你写了个求情的奏本……你和他关系很好吗?我听说了,他家中贫苦,又被人排挤,来京城参加春闱,住的地方也没有,是你暗中叫人给他安排了客栈。”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你为什么对谁都那么好?”

越说越神经质,咬牙切齿,念念叨叨的,很有病。

谢元提不搭他茬,也没空搭茬。

盛迟忌在边关长大,一身野性,从前是不受宠的七皇子,后来是被怀疑的昭王,从未被娇生惯养过,因此那双修长的手上,覆着做过重活和练刀磨出的茧子,粗粝微硬,擦过细嫩的肌肤时又疼又麻。

谢元提蹙着眉,挣扎着想逃离,又拗不过那身野狗发疯的力气。

他觉得盛迟忌是疯狗,半点不为过,这人吃过那么多苦头,最后苦尽甘来当上了皇帝,坐拥万里江山,却没半点尊荣自觉,发疯的时候能下嘴,也不嫌舌头会脏。

谢元提光要应付他的动作就很困难了,脑子里嗡嗡的,听不进他在说什么,满身浸着热汗,只能咬唇闭着眼忍耐。

不久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从第一次咳血之后,盛迟忌就静悄悄的了。

谢元提对盛迟忌的性格深有了解,总觉得他静下来会作大妖,谨慎提防,但他俩意外很安静地过了个年。

盛迟忌最后松口,等春天他身体好些就放他出宫离开。

其实在盛烨明突然发癫把谢元提下大狱前,谢元提的身体就不大好了,能撑过那场牢狱之灾,已经是祖宗在下磕头庇佑,出来时差不多油尽灯枯,再怎么调理,也看不到那个春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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