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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她若不想上来,就用绳子将她拴在车后,让她跟在后面自己走。”
车厢里传来秦王冷彻的嗓音。
姜暖脑补了下那个场景,吓得不清,立刻提起裙摆,都没用蒙毅搀扶,麻溜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厢里,秦王大刀金马地端坐着,脊背挺拔,目光不善。
姜暖如小鸡仔似的,哆哆嗦嗦在他对面坐下。
幸好这车厢有面包车那么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气都不敢往出喘,后背紧紧贴上厢板,眼皮沉重地耷拉着,视野里只有脚下的猩红地毯,和他露出袍服外的黑色靴子。
马车忽然启动,她没有心理准备,颠簸得摇晃了一下,连忙抓住旁边窗板,脸上泛起惊魂未定的酡红色。
“脱掉。”
他忽然开口命令道,语气不由分说。
“?”姜暖抬起水眸,被他锋利的视线吓得又把头埋了下去。
不过刚刚匆匆一瞥中,她看到他朝她脚下冷冷睇了一眼,所以说应该是让她脱掉鞋子的意思。
姜暖不敢等他命令第二遍,连忙弯身乖乖脱下鞋履,脱到一半才想起袜子还是弟弟的,动作骤然一僵。
明显感到压在脊背上的视线倏地沉重了起来,她一咬牙,继续往下脱,而后将鞋子整齐摆在脚边,抬起眼睛怯怯地又看他一眼。
他眼神比方才更加森冷不悦,盯着她脚上男人的袜子,眉心蹙起几道深深的褶痕,一只手掌五指慢慢收拢、捏紧。
“是、是他逼妾穿上的”她急忙解释道,将弟弟的变态人设再一次坐实。
“脱掉。”狠戾的语气。
“喏。”她蚊子般嗡嗡道,想都没想就把两只袜子也脱了下来。
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在昏暗中分外刺眼,一个劲地往裙底缩去,却无论如何都能露出一小截,贝壳般指甲在风灯映照下,泛着莹润珠光。
“都扔了。”他厌恶地继续命令道,身形一动未动,目光凶狠得能杀人。
姜暖不敢耽搁,即刻拎起鞋袜,拉开窗格就抛了出去。
朔风灌入车厢,带来阵阵干冷,姜暖应激般蜷起脚趾,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道灵敏的黑色,在旁边树丛中窸窣而行。
要是她也能像猫一样,从窗户口跳出去,一溜烟逃走就好了。
她难受地想,慢慢关上窗户,重新回到盈满他气息与气场的封闭空间里。
营帐
马车行进得很稳,几乎感觉不到明显颠簸,姜暖低眉敛目,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发呆。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迫切想要拥有一项超能力。隐身,遁地,哪怕是灵魂出窍也行,都好过和这样一个散发着超强黑色低气压的人共处狭窄一室。
呜呜呜,好难受。
她在心里无声哭泣,目光已经快把手指头和附近衣料盯出洞了。
“你发什么呆呢?”对面飘来他豺狼般低沉的声音,冷傲中透着淡淡的威胁,还有不满。
就好像她若是回答不好,便会被他用利牙咬破喉咙,狠狠地撕扯。
“想、想扶苏了”她垂着睫毛低低回道。
不是在撒谎,扶苏确实刚刚闪过她脑海。他在殿外哭喊着的嗓音,令她心头一阵揪痛。
“王上,”她忽然抬起眼睛,“能、能让人将一样东西快马送回宫里给扶苏吗?他刚刚哭闹得厉害,妾怕他睡不好觉,明日更没精神上课”
说罢,都没来得及观察秦王的表情,就从袖口里扯出一块缭绕着馨香的手帕:“若是有笔墨就更好了。”
秦王神色复杂盯她看了一会儿,拉开窗格,对着外面人吩咐了一句,很快,就有笔墨从窗户递进来。
姜暖急忙倾身接过,很狗腿子地道了句“谢大王”,便将手帕在膝盖上平铺开,笔尖沾上墨汁,小心又卖力地画了一颗硕大的五角星。
以往睡觉前,她都会在扶苏额头上画这样一颗星星,画完后他便会满足地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她画的时候,唇角不自觉漾开笑纹,两只小梨涡甜甜的,像浮在涟漪中般若隐若现。
秦王默默凝视着她,眼中闪过更加复杂的情绪。
墨迹干了后,手帕被窗外人接过,不一会儿,就有嘚嘚嘚的马蹄声疾速向着与行进相反的方向驰去。
解决了一桩心事,姜暖心里稍稍宽松了些,眉宇间也松弛了一丢丢,然而某人好像见不得她心安理得的样子,嗓音比方才还要低沉威胁:
“别以为寡人会轻易相信你们那蹩脚的辩解。芈蓉,你若是胆敢再背叛寡人,寡人一定会按照秦法,对你严加惩处。”
姜暖脑中渐次闪过腰斩、车裂、烹煮,赶紧摇头表态:“妾不敢,不敢。”然后将身体坐得乖巧笔直,两只脚丫因为太冷,脚趾蜷缩起来,互相挤着、踩着,试图聚拢一些温度。
然而这样的画面,落在对面人眼中,蓦地就带了点不安分的意味。
他长眸微垂,向下扫了眼,被那两坨白嫩的颜色刺激得喉结微微滑动。
他不悦地蹙起眉心,从身后拽过一块黑色兽毛披肩,劈头扔给她。
姜暖正覆着睫毛继续在手指附近盯洞,忽地就被一件暖烘烘的东西当面砸来,顿时慌了手脚,费了好大劲才把衣服从脑袋上扒拉下来。
她怯怯又不解地瞅向秦王,对方却并不言语,甚至都没看她,从旁边车内配备的木箱里择出一份书简,摊开读了起来。
姜暖捧着衣服,陷入一阵茫然,须臾之后,才意识到王上可能是想让她用这个盖住脚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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