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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只要,“她抬眼时,目光像把淬了霜的剑,“还苏家一个清白。“
王氏还想再求,却见太后已转过了身。
殿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将太后的影子拉得老长,覆在她和苏若瑶身上,像道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山。
“你们所作所为...“太后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尾音隐在穿堂风里。
殿外,晨钟恰好听见第十响。
太后话音刚落,王氏的指甲便深深掐进了苏若瑶的手腕。
苏若瑶痛得倒抽冷气,却见两名女官已提着绣春刀逼近,玄色衣摆扫过她们发间的碎珊瑚。
“太后娘娘!老相爷的牌位还在祠堂呢!”王氏突然疯了似的扑向御案,金步摇上的珍珠串子“哗啦”散了一地,“您看在相府百年忠良的份上——”
“忠良?”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沫子溅在王氏仰起的脸上,“老相爷若泉下有知,怕要亲自来抽你这张说谎的嘴。”她抬了抬下巴,女官立刻上前扣住王氏的胳膊。
王氏的鸦青褙子被扯得歪斜,露出里面绣歪的并蒂莲,像团化不开的墨。
苏若瑶突然尖叫着去抓女官的手,珊瑚簪的断茬划破了对方的手背:“我是侯府世子的未婚夫人!你们不能——”
“侯府?”萧承煜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玉,“周世子今早递了降职文书,说要去北疆戍边。”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被苏若瑶指甲刮红的手背,“许是觉得,和谋害嫡姐、私藏官策的女子订亲,辱没了侯府门楣。”
苏若瑶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像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
她望着萧承煜腰间的镇北将军府玉佩,终于想起前日在宫道上见过的那队玄甲卫——原来从她往老夫人参汤里多添那味朱砂时,就已经被盯上了。
“走!”女官用力一拽,王氏的银护甲刮过青砖,在地面拖出五道白痕。
苏挽棠望着她们踉跄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雪夜,她缩在族祠草堆里,听见王氏隔着木门说“让这灾星在里头啃冻馍吧”。
那时她的手指冻得像胡萝卜,却在草席下刻了道痕——每过一日,就多一道。
如今草席下的刻痕早被岁月磨平,可王氏鬓边的金步摇,到底还是碎在了她眼前。
“手在抖。”萧承煜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苏挽棠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微微发颤,像是要把掌心的虎符攥出个印子来。
他解下自己的暖玉扳指,轻轻套在她指节上,“方才在殿外,你说要护苏家清名。现在,该护护自己了。”
苏挽棠抬头看他。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琉璃瓦落在他眉骨上,将眼尾的红痣染成了朱砂色。
她忽然想起昨日在密室,他举着烛火照向墙缝里的密信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专注得像是要把所有阴影都晒透。
“去相府吧。”她将虎符收进袖中,“该让那些缩在偏院装聋作哑的旁支,看看谁才是苏家的当家人。”
相府正厅的紫檀木桌擦得锃亮,苏挽棠的茶盏刚搁下,三老爷便捧着族谱凑了过来:“大姑娘,昨日祠堂走水,二房的账本全烧了——”
“三老爷。”苏挽棠端起茶盏,青瓷边缘映出他发颤的喉结,“昨日寅时三刻,我让萧公子调了二十名玄甲卫守在祠堂后巷。”她放下茶盏,“你说的走水,是厨房的灶火,还是二房藏在夹墙里的私盐账本?”
三老爷的汗立刻顺着下巴滴进了衣领。
萧承煜倚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转着腰间的玉坠:“镇北军的粮草车,上月在沧州丢了十车盐。三老爷房里的丫鬟,前日刚买了串南海珍珠。”
正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苏挽棠望着堂下跪了一地的旁支,忽然想起祖母临终前说的“苏家的底气,在能护得住该护的人”——如今她才明白,护人之前,得先把烂了的根须全拔干净。
暮色漫进相府时,苏挽棠站在自己的院门前。
三年前被王氏锁死的朱漆门,今日被萧承煜亲手用玄铁剑劈开,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像句迟到的“欢迎”。
她推门进去,月光正落在妆台上那面青铜镜上。
镜面蒙着层薄灰,却隐约能照见她身后的影子——萧承煜抱着个锦盒,盒里是今日从密室寻回的祖母遗物:一支翡翠簪,半块虎符囊,还有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祖母的字迹:“棠儿亲启:若有日见光,莫忘看星。”
窗外忽然起了风,吹得院角的老槐树沙沙作响。
苏挽棠伸手去关窗,却见
;树影里闪过道玄色身影——像是玄甲卫的衣料,又像是...
“怎么了?”萧承煜凑过来。
苏挽棠摇了摇头,将窗闩扣紧。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个模糊的影子,像朵待放的莲花,又像把未出鞘的剑。
她转身接过锦盒,翡翠簪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明日,该去祖祠给祖母上柱香了。
只是...
她望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影,总觉得今晚的风里,藏着些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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