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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着少年兵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对方胸前的御守。
“そのお守り……ちょっと見せてくれないか?(那个护身符……能给我看看吗?)”
少年兵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解着绳结,粗糙的手指在细绳上打滑了两次,电灯泡将他的影子投在帆布上,他像只慌张的雏鸟。
“母が三晩も徹夜で縫ってくれたんです!(这是妈妈熬了三个通宵缝的!)”
少年献宝似的递过御守时,林彦注意到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黑火药渍。
布囊入手轻飘飘的,隐约能摸到里面颗粒状的物体——果然是干燥的稻谷。
林彦的拇指摩挲着歪扭的刺绣,抬头又看见少年亮晶晶的眼睛。
他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这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
林彦咬着牙,眼神渐渐冰冷。
他见过金陵城沦陷的场景。
大批的百姓被聚在一起,绑住了双手,跪在地上,拿着刀的鬼子,一个接一个的砍断他们的头颅,人头滚滚,铺满一地,那些被砍掉了头颅的人,男女老少都
;有,有的头发花白,有的比眼前这个少年的年纪还要小!
他还看见过,有一个少女,哭喊着被那群恶魔,拖进房间,只是一刻钟的功夫,屋内就传出那名少女惨叫,没多久,少女的尸体,就被扔了出来,她衣不蔽体,瞪大了的双眼,死死地望着天空,腹部有两个剑穴,肠从伤口露出,血不停地流着。
他看见……被欺辱后的金陵女子,被这群恶魔,划破小腹,又将她们活活钉在墙上……恶魔们则抱着膀子,欣赏取乐……
那一颗颗滚落的人头。
那一个个被玷污的女人。
那一个个被刺刀刺穿的老百姓……
哪一个不是爹生娘养?哪一个没有妈妈,没有亲娘?可他们都死了,死在这群恶鬼的惨无人道的折磨之下!
这是国仇家恨,只能不共戴天!
而就在这时,少年兵突然凑近,带着冻疮的手指指向御守内侧!
“ここに母の髪の毛が……(这里面还缝了妈妈的头发……)”
林彦的瞳孔微微收缩,指甲在御守上掐出四个月牙形的凹痕。
帐篷角落的另一个病患突然发出呻吟,帐篷里,刚刚被点亮的灯泡将那人抽搐的影子投在帆布上,像条垂死的鱼。
而就在这时。
忽然。
尖锐的哨声再次刺破空气,帐篷外,军曹的怒吼混着皮靴踹铁桶的声响传来!
“全員集合、誰かが我々の陣地を攻撃している!(全体集合!有人在攻打我们的阵地!)”
少年兵慌张地跳起来,钢盔撞到担架杆子发出脆响。
他犹豫地看了眼林彦手中的御守,最终只是匆匆鞠了一躬!
“先輩、暫く預かってください!(前辈请暂时保管!)”
帆布帘被掀开的瞬间,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
林彦看着少年奔向光亮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绑腿松了,布条在外面的山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像道未干的血迹。
军医也不知道被谁叫走了。
帐篷骤然安静下来,只剩帐篷另一角,那个伤患的呻吟。
林彦呼出一口浊气。
他知道,是胡连庆他们,在攻打鬼子阵地!
这是他们之前就约好的。
在林彦混进阵地一个小时后,他们开始佯攻鬼子的阵地,吸引阵地内,鬼子的注意力。帮林彦操作争取时间!
林彦吐出一口浊气来。
他一把扯开御守的缝合线,干燥的稻谷簌簌落在掌心。
他盯着这些饱满的谷粒,突然想起金陵沦陷后,粮仓被那群鬼子点燃后,那些在火中爆裂的麦子。
角落的病患又开始呻吟。
林彦攥紧稻谷的手背暴起青筋——这些来自那个小岛上的种子,马上就会在异国他乡上烧出最绚烂的火焰。
林彦此时的瞳孔里,也倒映出火焰,像是有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不自觉的轻声哼唱。
“来吧来吧巨浪,来吧来吧风暴,我们早已准备好……来吧来吧巨浪,来吧来吧风暴,枪已上膛,剑已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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