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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冲击波稍歇,烟尘更加浓烈。熊淍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抬起头。前方岔口处一片狼藉。刀疤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惊魂未定地看着爆炸传来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火……火神发怒了……”一个幸存的守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刀几乎握不住。
“跑……快跑!”刀疤脸再没有了刚才的凶狠,嘶哑地吼叫着,连滚带爬地冲向那个刚刚清理出一点的通道口,什么封锁,什么奴隶,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活命!只剩下活命这一个念头!
熊淍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死死攥住!爆炸的方向……正是岚所在的位置!是瓦斯!而且已经爆炸了!岚……岚还在里面!
“岚!”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几乎要冲破熊淍被烟尘堵塞的喉咙!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怀里的阿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
“抱紧我!”熊淍只吼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根本顾不上阿石的回应,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小小的身体牢牢箍在自己胸前,然后用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疯狂速度,朝着那刚刚爆炸过、此刻正涌出滚滚浓烟和刺鼻气味的矿道深处冲去!每一步都踏在灼热的地面上,每一步都踩在死亡的边缘!那爆炸点,就是地狱的入口,而他,正抱着一个孩子,一头撞了进去!
空气滚烫得如同置身熔炉,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烧红的炭火,灼烧着气管和肺腑。浓烟带着硫磺的恶臭和血肉焦糊的恐怖气味,翻滚着,几乎凝成实质,视线被压缩到眼前不足三尺!熊淍只能用湿漉漉的袖子死死捂住口鼻:那袖子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勉强过滤着致命的烟尘。怀里的阿石紧紧闭着眼,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滚烫的泪水不断滴落在熊淍的手臂上。
脚下的地面烫得吓人,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暗红色的龟裂痕迹,散发出灼人的热浪。碎石和扭曲的矿车残骸铺满了坑道,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四周是令人心悸的死寂,只有火焰在远处某个角落舔舐着木头或尸骸发出的噼啪爆响,以及岩石在高温炙烤下偶尔发出的细微崩裂声。之前那些绝望的哭嚎和**,似乎都被这地狱之火彻底吞噬了。
熊淍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死寂,比刚才的混乱更令人绝望!
“岚!岚!你在哪!应我一声!”他用尽力气嘶喊,声音在滚烫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烟尘中显得异常微弱,瞬间就被吞噬。
没有回应。只有火焰的噼啪声,如同嘲讽。
他强迫自己冷静,像一头在绝境中搜寻猎物的孤狼,凭借着最后一点模糊的记忆和对矿坑地形的本能感知,在残骸和浓烟中艰难穿行。他记得岚所在的矿道,应该是在这条主巷道右侧更深的一条支脉里。那里更狭窄,更深入,一旦塌方……后果不堪设想!
转过一个被落石堵住大半的拐角,眼前的情景让熊淍的血液几乎冻结!
整条支脉巷道,已经完全被塌陷的巨大岩石堵死!形成一道狰狞的、散发着高温的绝壁!只有最下方,几块巨大的岩石犬牙交错地堆叠着,留下一个极其狭窄、勉强能容一人匍匐爬过的缝隙。缝隙深处,一片漆黑,死寂无声。缝隙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灼烧过的暗红色,散发着惊人的热浪!
这里……就是刚才爆炸的中心吗?!
“岚!”熊淍扑到那缝隙前,滚烫的岩石表面灼烤着他裸露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微响,但他浑然不觉。他朝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缝隙嘶声力竭地吼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扭曲变形。
黑暗中,死一般的寂静。
熊淍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掏空了!无尽的寒意瞬间淹没了他。难道……难道真的……不!不可能!岚不能死!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
“咳……咳咳……”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咳嗽声,如同天籁,从那个狭窄缝隙的最深处,幽幽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但在熊淍耳中,却如同九天惊雷!
“岚!!”熊淍狂吼出声,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冲垮了绝望的堤坝!他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阿石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完整、温度稍低的岩石后面。
“待着别动!捂住口鼻!”他急促地叮嘱了一句,甚至没等阿石回应,就立刻扑向那个灼热的缝隙!
缝隙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勉强爬行。边缘的岩石滚烫,散发着硫磺和焦糊的气息。熊淍毫不犹豫,用破破烂烂的衣袖裹住手掌和手臂,咬着牙,像一条悍不畏死的蟒蛇,猛地钻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浓烟和高温比外面更甚!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尖锐的岩石棱角不断刮擦着他的身体,留下道道血痕。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火焰,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管不顾,只凭着那微弱咳嗽声的指引,拼命地往里钻!
“岚!岚!是我!熊淍!别怕!我来了!”他一边爬,一边嘶哑地
;呼唤着,用声音给她支撑。
爬了大约五六米深,前方似乎空间稍大。熊淍的手猛地触碰到一片冰冷柔软的布料!是衣服!
“岚!”他激动地低吼,不顾一切地向前又挤了几步。借着缝隙入口处极其微弱的光线(那光线也被浓烟阻隔了大半),他终于模模糊糊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岚!
她侧身倒伏在地上,浑身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和碎石粉末,几乎与身下的岩土融为一体。她的一条腿被一块不算太大、但边缘尖锐的岩石死死压住,鲜血浸透了裤管,在黑色的矿粉上洇开一片暗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出血口子,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灰烬,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岚!”熊淍扑过去,声音哽咽。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被压住的腿,颤抖着手,轻轻拂开她脸上的灰土,露出那张他魂牵梦萦、此刻却毫无生气的脸。指尖传来的微弱体温,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岚!醒醒!看着我!我是熊淍!”他轻轻拍着她的脸颊,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岚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垂死的蝴蝶在挣扎。终于,那双曾经明亮如星、如今却黯淡无光的眼睛,极其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瞳孔似乎无法聚焦,茫然地对着虚空。
“熊……淍……?”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带着浓重的疑惑,仿佛不确定自己是在地狱还是在梦中。
“是我!是我!岚!别怕!我带你出去!”熊淍用力握住她冰冷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力量,声音激动得发颤。
“走……不掉了……”岚的眼神空洞地掠过熊淍焦急的脸,看向他身后那片被巨石封死的黑暗,那目光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他们……要……祭品……你……”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我知道!我都知道!王屠!王道权!血神祭!”熊淍急促地低吼,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但你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在这里!岚,撑住!我带你杀出去!”他一边说,一边试图去搬动压在她腿上的那块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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