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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报信的持明更加羞愧了,他死死盯着神策府的青石地面,一心想把自己撞死在上面。
“你不要胡思乱想。”上首处的将军笑道:“我不会和一个孩子置气,不管她身份如何。持明在罗浮过得不开心是我这神策将军没做好,不干你们的事。”
他温和的给这个持明找了点活做,打发他离开前不经意道:“麻烦你去与龙尊传话,就说神策将军景元欲宴请持明龙尊,还望离朱小姐赏脸拨冗一见。”
“将军,新君的脾气性格没人知晓,她又年幼……”内室没有第三个人在,这个策士实在对得起神策府给开的薪水,“恐怕到时候您吃亏受气又没脸。”
不管有没有通过学宫的考核,就年龄看景元将军自己也还是个未成年人啊!大家都是熊孩子,总不能委屈这个孩子迁就那个孩子,龙尊给将军穿了小鞋,常乐天君才知道将军转头又会把小鞋套在谁脚上。
“哈哈哈哈哈,你多虑了。”景元越看这个持明策士越觉得他有趣,一个人怎么能割裂成这样呢?持明一族里难道真就找不出一个忠于新君的人了吗?
“我总要问问工作疏漏的地方在哪里才好改进呀。”年轻人笑眯了眼睛,眼角下的小痣跟着动。
看来持明高层内部的胜负已经分出,新君占了上风,现在该是神策府接招的时候了。
番外·前尘梦回4
罗浮持明的新君将龙师们扣在鳞渊境内已经整整一周了。内里究竟如何外界是一概看不到的,碍于持明自治的法令旁人再着急也无法探知。
一府六司中正常的工作以及族内事务通过玉兆发过去,没过多久又由玉兆传出来,看上去好似一切正常。只有此刻被关在鳞渊境内的持明们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死亡阴影相伴下熬过这段时间。
新君的利爪就没停过。
犯上者斩,渎职者斩,滥权者斩,背族者斩。
直杀得人头滚滚,波月古海的沙滩都被血给染红了,弥漫着浓重的腥味。不过好在她杀得全都是龙师,普通持明也就吃了一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饮月之乱后陆陆续续恢复的上千龙师被龙尊一口气淘汰掉了一大半——只要能为自己的行为举出合理正当的理由她就会“高抬贵爪”,奈何龙师们不争气,给了机会抓不住,又蠢又毒不可救药只能回炉重造的占比太高。
哪怕恶毒些呢,聪明也行啊,够聪明总还能斟酌着用一用,垃圾放对位置也是资源。
持明的心气已经散了,距离背上那根骨头被彻底折断的时间怕是也算不上遥远。拉着这样一盘散沙一样的族人,简直比当初才迁来罗浮时开荒还要痛苦。
唯一的改变是身份,从龙师变成龙尊,这笑话可真够地狱的。
“我要让他们畏惧我,更甚于死亡,然后我才能驱策得动他们。”她对着雨别的雕像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然而现在的持明里还能找出几个不畏死的来?呵。”
越是怕死,跪得就越快,越是跪得快,死的也越快。
雨别手持长枪直指建木,不能回应她任何问题。
“不会有人愿意跟着我走,罗浮再憋屈也比外面未知的险境要好。咱们当初从汤谷出来还废了那么大劲呢,何况现在。”她笑得比嚼了黄连还苦。
能不苦吗,她这龙尊比光杆司令强的地方在于不知道多少人排队着急想给她当爹。
只要新君露出任何一点点颓势,立刻就会沦为势力集团倾轧争夺的战利品。要么彻底放弃掌控持明一族安心做个吉祥物,要么不知道哪天死于龙师们那些蠢得让人发笑的小手段。
丢份儿!
如今的族人里,还有谁记得“离朱”?四千多年的时间,足以让大家淡忘一切。新君初来乍到就吆喝着要分家,谁听她的谁才是脑子里有泡。
所以那只是她的投石问路,主要目的在于探一探持明们的底线,顺便向神策府传个信。
有三族盟约在,节制罗浮的云骑将军哪怕从舰首上跳下去也绝不会放着持明龙尊这句“老子要走”不管。不说别的,持明走了建木就这么撂着?只这一个问题就能让神策府乃至六御乖乖低头。
重点在于他们低头提供了助力之后她该怎么办。
——当然了,要是真有族人受了大委屈在罗浮上过不下去,送他们去方壶或是其他仙舟也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你身处我如今的境况,你会怎么做?”离朱盘腿坐在青石地板上,抬头看着石像。
她做过代政龙师,但那也还是龙师,不是龙尊。龙尊该怎么做……不知道啊!
雨别的雕像一句话也不说。
“唉……早知道我还不如撂在汤谷里算了。”没有持明会再来瞻仰饮月君的英姿,空空荡荡的大殿前是一望无际的碧波。
新君没能从前人那儿问出想要的答案,头一低耳朵一耷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龙师们确实是被她杀怕了,高强度工作到今日,硬是没谁敢问何时打开封锁放他们自由。
“尊,尊上,您要的资料都整理出来了。”
持明姑娘风浣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她是个被一众老前辈们抓了壮丁哭求着推出来报信的族人,似乎师从某位从龙尊爪下逃生成功的龙师。
“让他们跪好了等着我。”远远听到有人来离朱立刻坐直身体,力求显得高深莫测阴郁古怪些。
“是。”风浣抖着身体死死压着头不敢抬起一点,新君带着一身血腥味走过,冷不丁道:“你觉得自己可以胜任龙师的职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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