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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珩的质问音犹在耳,血腥气在鼻息间翻腾,又急行颠簸一路,沈昭终是忍不住,伸手扯过谢珩的衣摆,一口吐在谢珩的衣袍上。
“你...”谢珩猛地起身,连带着半身污浊踉跄后退几步,手指蓦地蜷紧,手背青筋暴起,他瞥见满地污渍,忽觉喉咙酸腥泛起,青着脸大步离开:“来人,打扫。”
.....
沈昭机灵,冲着谢珩吐了个满当,自己的衣裙却半点没染,经过一日折腾,身上沾的污泥已干缩成硬块,待其他人打扫时,她用手掰着身上的泥块玩,胃里搅扰的劲儿也没了,一身轻松。
众人等谢珩换衣时,脸色各异。
不仅为着御风的死难过,更为眼前御风这未过门的夫人捏把汗,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对谢珩如此不敬。
未久,谢珩换下衣袍折返,院中已被人清扫干净,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异味被风吹净,唯有地上的血迹转至暗红。
属下抬来圈椅置于院中,谢珩派去调查沈昭的人亦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面色如常入座,问道:“姑娘,可该对今夜之事有个交代?还请你如实相告。”
沈昭饿得肚子咕咕作响,她穿越而来,原主和原主未婚夫一个因病一个被杀,一日之内都死了,她半分内情不知,自己只想活下来罢了。
面对谢珩的紧逼和追问,很难不让人想起之前半夜打电话加班的可恶领导。
反正都是一死,她横下心,带着满腹委屈说道:“御风有你这个凶神上司也算倒了霉了,人有三急,谁值班时没个特殊情况,事出巧合,也许别人在暗处盯着,就是趁他不在时动手,他虽是我的未婚夫,但我又不能时时盯着他,你不去问其他人,逮着我审问,
我不知道,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只是看他见死不救,为了自保假意拖延罢了,我虽然骗了你们,可是我只想活下去,”她把眼闭上,大义凛然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前去调查沈昭的金吾卫风尘仆仆归来,见礼后在谢珩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谢珩翻看手中的册子,上值点卯时辰记得一清二楚,他虽不是暗卫,亦知暗卫选拔之严苛,宫中值守于他们而言最微不足道,加之御风为人踏实,又岂会擅离。
他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可是御风昨夜寸步未离。”
沈昭心中暗气,若是上班摸鱼被抓就算了,这古人太不经活,认真上班还出错了,自己刚才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质问,反倒更对不上了,她咬唇不语。
派去查沈昭的人刚刚来报,御风未过门的妻子名严元清,家住礼安坊,与御风青梅竹马,定了下月成亲,因着御风这几日公务繁忙,她们许久未见,与宫中更无往来,她应当不知情。
只是张口闭口竟无一句实话,倒叫人捉摸不透。
万千思绪被她搅弄,倒更乱做一团,谢珩轻按额间,罢了,既已查清无事,先放人回去。
话还未说出口,从外跑进一家仆,被金吾卫拦住,慌张地跳起来大喊:“少爷,老夫人她...!你快回去看看老夫人吧。”
谢珩脚尖轻触地面,宽袖微拢,飞上屋檐,向晋国公府而去。
“喂...”沈昭冲着他消失于夜的背影大喊。
.....
更鼓声响,半数街坊已暗入梦乡,晋国公府却灯火通明。
谢珩归来,躬身一礼:“母亲,祖母她?”
见到谢珩,李立雯突觉有了依靠,迈着虚步上前:“你快进去看看吧,只怕是你祖母撑不过今晚了。”
母亲李立雯引他入内室,大夫眉头紧锁,正收起药箱:“将军,老夫人肝气郁结于内,风寒客邪于外,百病生于气,风寒虽易散,但心结不疏,气血难畅,此次虽暂时无碍,[1]
但若遇急症,只怕到那时会药石无灵,关键还要调息以和情志,若再有下次,只怕老朽无能为力。”
听到老夫人渡过凶险、暂时无恙,李立雯悬着的心稍稍放缓,眼中噙的泪不争气地落下,她走向外室,压低声音:“幸好你父母福大命大,珩儿,你这几日去寻你妹妹,可有消息?”
丫鬟匆匆来报:“夫人,少爷,老夫人好像醒了。”
.....
晋国公府乱做一团,左衙亦如是。
“来来来,各位兄弟,坐坐,你们是御风的同僚,那便都是自家兄弟,他当值那夜到底发生何事,竟招惹了杀身之祸?”沈昭大方地席地而坐,冲着身旁的人挥挥手,像回了自己家般熟络。
谢珩走得匆忙,并未交代该如何处置她,御风武功不弱,能闯入左衙下迷香,无声无息中把他杀了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但其他金吾卫未收到指示,只得先将其留在左衙,等候吩咐,御风刚亡,这姑娘经查与此事无关,谢珩定不会多作为难,留她在此,一为交差,二为保护。
他们便没有拘着她,但这沈昭这性子和谁都能唠上几句,三言两语便将附近几个金吾卫笼络过去,打听来由。
男女有别,沈昭没那么讲究,但金吾卫众人只隔开一段距离,蹲坐在一侧。
其中一名便是白日马儿陷入泥沼未救她的其中一人,他搔着后脑,腼腆地笑着:“今儿白日是我不对,我不知您是风哥未过门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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