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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千玉的手还握在门把上,敲门的人站在门口,将手覆住了他的,郑千玉被他轻轻一带,往前一步,就靠进他的怀里。
“怎么不问是谁就开门。”他问郑千玉,觉得他开门开得太草率,很关心他的安全意识。
郑千玉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答:“我想是你。”
叶森没有带行李箱,好像只提了一个行李袋,来得非常匆忙,难怪有十几个小时没有音讯。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只是淡淡地说这两天休息。
他有些风尘仆仆的,像一直在赶路。进门之后将行李袋放在墙边,去了洗手间。约二十分钟之后出来,头发还带着一点湿意,没有完全吹干。
上了床过来抱郑千玉,不知道为什么,力气比平时要大,抱得郑千玉有点疼。他没有说,在黑暗之中抚上他的脸,轻轻地摸他的鼻梁。
“叶森。”
郑千玉叫他的名字。
他没有应,像突然不太喜欢这样,低头吻郑千玉,不让他再叫这个名字。他好像洗了冷水澡,皮肤和唇的温度都有些冰冷,他含着郑千玉,几乎要夺走郑千玉的全部呼吸。
随后,他的吻顺着脖颈下来,轻轻咬了郑千玉,有点疼,留下一点痕迹,又被他舔舐。
林静松俯身,悬在郑千玉的上方看他。一盏微弱的阅读灯在一侧亮着,暖黄的光勾勒出他的轮廓,郑千玉的眼皮低垂,一双优美的莲花目。他安静地承受着,像对林静松有无限的包容和悲悯,脖子上留着吻痕和一点齿痕,皮肤是大雪覆盖后的雪原,静待林静松来破坏,无怨无悔。
看着他,林静松感觉自己眼眶有些痛,或者是不知道何处在作痛。因为他即将迎来那个日子,那是不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哭?他想是的,因为他从来不知道流眼泪会这么痛,眼球、皮肤和内脏都痛,心跳得很快,像马上要带着全世界同归于尽,他离开的步伐又很慢,因为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不知如何体面作别。
郑千玉,你怎么可以说那种话?
三年前的今天,那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他将自己埋进郑千玉温暖的颈间,他的呼吸好轻,散发着林静松分外熟悉的味道。他无法质问郑千玉,但这样的难过和痛苦让他避无可避,在半夜买了回国的机票,连行李都没怎么收,在凌晨上车去机场,过安检,登机,极度缺乏睡眠,在飞机上终于闭上眼睛。又梦见郑千玉的声音,林静松站在一个电话亭里,亭外什么都没有,一片很空白的天地,极度虚无,只是一直泛着一种沙沙声,不知道是下雪还是下雨。
林静松手里拿着老旧的话筒,贴在耳边,郑千玉的声音在里面说:
“林静松,你不要来找我,我不喜欢你了。”
“林静松,我很累了,就这样吧。”
“再见,林静松。”
“再见。”
林静松一句话也没说,处在一种巨大的荒芜之中。世界巨变了,像退潮之后裸露出丑陋的、泥泞的洼地。电话挂断,响起一阵忙音。
想不通。
以林静松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再打第二通电话。郑千玉已经说了那样的话,难道他还有回头的余地?
可是林静松立刻抬起手指,这不是他对自己本质的对抗,而是对自己的一种摧毁。他又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接起,郑千玉对他重复了一模一样的话。
原来他拨出去的不是第二通电话,而是伸手往前拨了时间。人不可能回心转意,只会永远重蹈覆辙。
他在梦里打出去无数通电话,得到郑千玉无数次相同的回答:
林静松,我不喜欢你了。
再见,林静松。
林静松最后还是坐上飞机,走到郑千玉楼下,他不相信梦的预言,他要走进现实。
他不相信郑千玉真的做得到。
但现实的郑千玉还是给他一样的答案。
越过这样的三年,终于又走到郑千玉面前。每年的夏天他都反复想起那些话,总梦见郑千玉在电话里说话的语气,他怎么可以这么容易抹去一切,好像一切都不该存在和出现。
林静松想不通。他还是觉得那么困惑,那么难解。
郑千玉轻轻摸着他的脸侧和耳垂,让林静松有些恍惚,不知道这触感是真是假。他俯瞰着郑千玉,想要脱口而出,又紧闭了嘴唇。
他握住郑千玉的手,或许他是个很自私的人,自私到面对郑千玉看不见的眼睛,他的思绪仍旧纷飞盘旋,涌来最后一句话,在和郑千玉重逢之前他一直想说,如今再也无法说。
郑千玉,我恨过你。
我恨你……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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