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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景湛眸色炽热,牢牢盯着如烟娘子:“崔某怎会舍得忘了,如此美人。”
如烟娘子轻哼几声,斟了杯已经凉掉的果酒,施施然端到崔景湛跟前,崔景湛接过,一饮而尽。
夜色漫漫,崔景湛索性宿在了醉春楼。
天色渐亮,醉春楼外,叫卖洗漱热水和早点的动静,此起彼伏。崔景湛被吵醒,索性快步往肃正堂去。
经了昨夜一遭,他心中憋闷一扫而光。曹贼既已盯上兄长同自己,自己就算再愤懑,也不能懈怠。
当务之急,查清陆晓飞之死,若不是弓彬所为,断不能将他卷了进来,不然更难将他送离东京城。
崔景湛刚回肃正堂,闻荣急匆匆求见。
“何事?昨儿比对可有结果?”崔景湛抬眸,望向闻荣。
“回司使大人,昨日属下候到夜间,带着张大娘在陆记香铺后院比划了一番,照她所言,从窗纸上影子推测,凶手身高约六尺出头,甚是高大壮硕。属下以为,确实很像弓彬。”
崔景湛眉头蹙起。闻荣虽素来谨慎,他有此想法,也不算稀奇。这些日子,遇着身高六尺的,便只有弓彬。
若不是他,该是何等巧合,才能在短短一盏茶工夫内,有两个身高六尺,壮硕的男子路过陆记香铺。
若闻荣都这般想,凶手身高六尺的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旁人会不假思索,认定凶手就是弓彬。
“此事暂且不要向外透漏。张大娘也得盯牢了,莫让她多嘴。”崔景湛淡淡道。
闻荣不住点头:“大人放心,张大娘吓得够呛,生怕凶手寻仇,估摸着什么也不敢朝外说。”
“如此甚好。昨儿下午本使吩咐的,用新鲜人血掺了香料比对,如何了?”崔景湛话锋一转。
“回司使大人,陆记香铺里的香饼等用料繁杂,为免遗漏,弟兄们还在加紧比对。”闻荣眉头挑起,此事本不是直接嘱咐给他的,还好他留了个心眼。
听闻那几人整夜未眠。领命的弟兄还算机灵,探事司没几个擅香的,司使大人又不让他们去外头找帮手,他们一合计,索性寻了那日验尸的孙仵作来帮忙。
“司使大人此言,也不知是何意,但咱们只能照做。又是人血,又是香料,弟兄几个怕出岔子,还是请您老来看看,帮着掌掌眼。”一名禁军满脸讪笑,“改日休沐,咱们几个请您去吃酒,地儿随您挑。”
仵作心知肚明,又不敢多言,只好耐着性子,同他们一道。
整个屋子全是掺了各式香料的怪异血腥味,便是身经百战的孙仵作,忙到夜深,也止不住想吐。
他冒出些古怪念头,眼下若是有命案就好了,他便有由头,好脱身。
不过陆晓飞刚死不久的鲜血,为何呈焦糊色,此事确实蹊跷,若他能弄明白,于仵作一行,也算是有所助益。
想到此处,孙仵作叹了口气,还是好好干活,早些现,早些能远离此间血污。
“罢了,你且多盯着。此事开封府虽让步,但估摸着他们就等着探事司出纰漏。万不可给他们任何机会。”崔景湛摆了摆手,让闻荣退下。
闻荣放下昨儿夜里张大娘再次供述的证词,快步退下。
难怪司使大人丝毫不提凶手是弓彬,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原是因为没有铁证,大人担心被开封府揪住小辫子。闻荣连连咂舌,自己还是得多跟大人学学。
若让他自己一人办此案,恐怕早就贴出新的海捕文书,四处缉拿弓彬了。
崔景湛双眸眯起,随手抄起桌前的证供,“于窗前辨认……”
他心里浮起陆记香铺后院分布,张大娘当日目击,乃是在前厅里间门后,那处离厢房还有好些距离。若昨日比对,他们是站在窗前,会不会有所偏差?
思前想后,崔景湛耐着性子,只待天黑,带人再访陆记香铺。
如此一来,血渍颜色,正在比对;夜里也能看看人影的蹊跷;当日厢房内,疑点便只剩下那股隐约的焦糊味。
便是再不懂香,崔景湛也能明白,这气味断不会来自于什么香饼香料。他眉头微挑,唤了卒子进来。
“你去尚酝局请顾奉御,就说是协同查案。”崔景湛摆了摆手,坐回乌木长桌后的主椅中。
尚酝局这头,顾青又忙活了一日。昨日将丁晚梨送至丁府附近,目送她回去后,自己心头澄澈了不少。
人群熙熙攘攘,东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不少,可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
大家白日夜里忙活生计,闲暇之余抽上片刻,看看烟花,吃吃酒,一家老小谈天说地,又是满足的一日。
自己有什么好自怨自艾。
上回便是只剩一夜,自己也没有放弃。
眼下还有半月。
是以今日,顾青只觉从前那个纯粹的自己又回来了,刚开始当学徒学酿酒的自己,又回来了。
许是心绪明净,今儿顾青有了不少勾调的想法。他取了些许风味浓厚的酒曲渣,简单试了试,无论是气味,还是入口之感,虽称不上眼前一亮,但比上回端午献酒已好了些许。
如此,此番最差的结果,就算是最终没让官家满意,也不算什么进展都没有。
顾青揉了揉肩膀,还有十四日,不至于如此悲观。
他琢磨之际,探事司的卒子来了。
半个时辰后,崔景湛带着顾青,闻荣等人,径直往陆记香铺去。
到了陆记香铺,闻荣几人布置之时,崔景湛表明了唤顾青的来意。
“大人还是怀疑那股焦糊味,有蹊跷?”顾青微瞪着眼,“大人既然唤下官来,便是怀疑与酒有关,有焦糊味的酒,或是用料……”
顾青眼珠子转了转,以前尚酝局的酒,都是清香为主。正在勾调的酒,倒是酱香为主,便是火候不对,有些许焦糊味,同那日在厢房里闻到的味道,也不一样。
顾青绞尽脑汁,心中灵光一闪。焦糊……用料,焦香?先前内侍省送伏藏豆的宫人倒是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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