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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开口道:“殿下,那人叫云夭,是白道驿的奴役,也偶尔来这儿做活。最近不是突厥的关系吗,缺了人手,就来的勤了些。”
监牧使细细观察着萧临的神色,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此人依旧面无表情,但散发出来的气场不知为何,越发让人恐慌。
萧临没有再在牧马监逗留,直接带着竹青离去,“等这个女奴回了马邑,给我把她抓过来。”
先留着她的命,看看被他识破后她又要耍什么把戏。
……
云夭力气不足,终于提不动半桶马粮,将其放置在了地上,忽然后脖颈没由一凉,打了个冷颤。四周环视一圈,并未见到一人。
“诶哟,冷了吧,我的乖乖,快把披风穿上。”徐阿母见她忽然发抖,想到此处如此风大严寒,立刻将一直放在怀中的披风为她穿好。
云夭虽身体寒冷,却是心中一暖,倒在了徐阿母身上,“阿母跟着我受苦了。”
想到前世,徐阿母一路都在护着她,甚至最后为她而死,她心感难耐,“阿母,我一定会想办法拿到我们的身契,离开这个破地方。等脱离奴籍之后,我们去江南,听闻那儿气候宜人,文化风雅。”
“姑娘说什么苦不苦的。”她抬手揉了揉云夭的发顶,“姑娘去哪儿,婢子便去哪儿,就算分离天涯海角,婢子也会找到姑娘。”
云夭听此一言,忽然想起前世她自被突厥人掳走后便一直与徐阿母分离,后来是萧临将徐阿母找了回来送入宫。
那算是她对他最感激的一件事,只是后来才意识到,主人赏给宠物的奖励,不过是为了让宠物更卖力讨好主人罢了。
可是如今的境遇,她除了利用萧临,似乎已走投无路。作为罪奴,目前有能力能带她离开的,只有萧临。
……
两人在牧马监待了三日后才回到马邑郡,夜深人静之时,她一如既往睡在徐阿母身边,身上盖了一条厚厚的被褥。
云夭陷入一个梦境之中,四周白雾散去,她转身环视一圈,似乎是大兴宫的一处陌生寝殿,她前世从未来过,为何梦到此处?
宫殿宽阔,走廊冗长,四周装潢华丽,玉柱矗立,天马金雕排列正厅两侧。可光线却昏暗异常,无一宫女内侍,只听到黑暗深处传来“哒哒”声,回荡在空殿之中。
云夭搓了搓手臂,寻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渐渐看到一丝烛光,越来越明亮,点亮榻前的景象。
是两个人,一个带着胡人五官的中年女人,和一个低着头看不见脸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光着膀子,身后的女人双眼通红,面色狰狞,手持藤条,“哒、哒、哒”一声声抽打在他的脊背上。
除了那后背,前胸也布满被藤条抽打过而留下的红痕。
“住手!”
云夭蹙眉,三两步冲上前想阻止女人的行为,肢体却穿过他们,无法碰触。见此情形,云夭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每一次抽打似乎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疼痛,可小男孩竟无痛觉一般,连发抖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响后,那沾着鲜血的藤条直接断裂,掉落在地。身后的女人忽然掩面痛哭起来,那哭声震耳欲聋,诡异到魂体几近支离破碎。
小男孩依旧低着头,慢慢转过身,一点点擦去女人满脸的泪水。她忽然崩溃着将小男孩抱在怀中,手挤压到他背上的伤口,又涌出了丝丝鲜血,让人胆寒。
云夭一步步走近两人,女人仍在痛哭流涕,小男孩的背部早已血肉模糊,一处完好的皮都没有。骤然间,小男孩转过头,正正对上了云夭的视线。
云夭被猩红的双眼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直到女人嘶吼尖叫了一声,“五郎!是母妃对不起你——”。
那刺耳尖叫落下后,又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入脑海,不分雌雄,很微弱,细细听才能听到。
“救他。”
“救他。”
云夭不知自己梦见他人过往的缘由,却被那诡异的声音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用力呼吸的同时,还没有机会回忆梦境,便忽然发觉屋内一黑色人影。
“啊——”她刚想尖叫却立刻被点了哑穴,而徐阿母睡死在一旁,似乎也是被点了穴的原因。
月色暗沉,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便被其卷上铺盖,直接飞天遁地带了出去。她不敢睁眼,一阵心惊胆颤,一上一下,唯有寒风吹过脸颊。
不知这样的恐惧持续了多久,云夭似乎被带到了一处寝室内,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那人粗鲁地将她往地上一扔,她从那床厚厚的被褥中滚了出来,身上捂出一身香汗。
她感受到那人将自己扔在此处后,便又翻窗离去,她有些呼吸困难,捂着心口感受着四周,将右手的簪子死死攥紧。
她平日睡觉,为预防有贼子半夜翻窗采花,手中会握着一支簪子睡觉。可没想到面对绝对武力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云夭直起身,黑暗中的听觉异常敏锐,终于缓缓站起来时,忽然感受到正前方走来一人,即使他声音很轻,却直觉到对方朝她伸来一只手。
她反应迅速,直接抬起簪子便刺了出去,那人似乎没想到她竟会作出此等举动,迅速将手收了回去,半晌没有声音。
她没有将手放下,似一只炸了毛的猫,随时准备狠狠挠上一爪子。
没有等待多久,对方终于用火折子点亮了几盏灯,直到看清面孔时,云夭才震惊地收回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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