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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屋内主人如此之近,爬柱子显然是上房顶最稳妥的方式。殷红汐抬头看看越斐然的位置,又低头看看杜玉书,完全不指望这小废物点心自己上去,从袖中抽出一截朱红纱绫,递给杜玉书,“系到腰上,捏紧。”
杜玉书乐得方便,把朱绫往腰上一缠,攥住。殷红汐盘柱而上,朱绫不断放长,等她也到了屋顶,轻轻一提,杜玉书得了力,在光滑漆柱上点踏几步,也轻松上了屋顶。
她还没高兴多久,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大的问题。
主院的屋顶是白府最高的屋顶,四下灯火通明。
她们三个人里,只有越斐然穿了深色的衣服。
杜玉书和殷红汐就像两个灯一样安在屋顶上!巡逻的人只要眼睛不瞎,不可能看不见吧!
杜玉书疯狂给越斐然使眼色。
她都不指望殷红汐能会她的意了,这个疯婆娘只会说大不了杀出去。问题是她不想杀出去!
越斐然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杜玉书将信将疑,尽量伏低身体,恨不得钻瓦缝里,还得时时注意不要让身下光滑的瓦片出响动。
相比之下,越斐然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种被现的风险,她半跪在屋顶上,观察了片刻,竟然直接伸手掀掉了一块瓦片。杜玉书吓了一跳。屋内那两位武功既高,对周围动静的感知想必十分敏锐,直接掀掉人家一块瓦,哪有不被现的道理?
越斐然掀了一块还不够,足足掀了五六块,在屋顶掀出一个斑驳的洞,透过椽子之间的缝隙,可以清晰看见屋内人在做什么。
然而此时奇怪的事情生了。杜玉书屏息凝神等了很久,居然什么动静也没有,那白家主和他的夫人还在专心致志理事,似乎根本无所察觉。这就奇了怪了,难道他们的武功也是浪得虚名?还是故意假装没现等着她们下去,好把她们一网打尽?
或者是看手头的东西看太入神了?什么东西这么好看!
杜玉书又朝洞口的位置爬近了点,以她的目力刚好能看清他们纸上写的什么,然而这一看下去,她傻眼了。
纸上什么都没写。
这两位正襟危坐的人看的居然是白纸!这什么意思,大家族话事人也爱滥竽充数做表面功夫?
杜玉书纳闷了,她抬头跟越斐然对视,越斐然摇摇头,示意她再看看。
于是杜玉书又趴回去看了会儿,没多久,她现地下这夫妇二位把白纸换页的度虽然不同,但都保持着一个差不多的度,他们像是两盏滴漏在按时滴水一样,以一个均匀的度翻看手中的白纸。
如果此前种种还只是奇怪,那现在这画面就有点诡异了。杜玉书又转头看看越斐然,对方目光投在屋内,不知在看什么,没反应,杜玉书就也把目光投了回去,这一看之下,她头皮一炸。
屋内,年轻的家主夫人不知何时把头仰了起来,一张白生生的面孔上,两只黑黢黢的眼珠,直直看向她。
被现了!杜玉书吓得不轻,刚要起身躲避,忽然一只手按在了她颈后,不让她动。杜玉书意识到那是越斐然的手,于是她硬着头皮没动,跟那位死气沉沉的白夫人对视良久。
因为紧张,杜玉书觉得对视的时间无比漫长,过了好一会儿,白夫人把头低了下去,似乎无事生。
杜玉书在这滴水成冰的季节里出了一身的冷汗,越斐然压住她后颈的手改为握住她肩膀,一把将杜玉书拉了起来。杜玉书长出一口气。她跪在屋顶上,又向四下看了一圈,现周围安静得过分,而且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巡逻的人现她们。这里难道根本没有守卫?
杜玉书又不禁看一眼面前透出暖黄光亮的洞孔,心有余悸。底下那位白夫人的举动怪异到她无法理解。
她把困惑的眼神投向越斐然,越斐然对她摇摇头,于是杜玉书一动不动地等了片刻。殷红汐不知道她们看见了什么,也默契地不动作。过了片刻,屋内的白夫人收拾好案头的东西,起身对白家主道:“休息吧。”于是白家主也跟着站起来,吹熄了案头的烛火,两人步入内室,帘帐一卷,看不见了。
案头烛火虽然熄灭,但这间大卧房内至少还有五六十盏烛台,烛光把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杜玉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她仔细想了一下,想到了——这些烛光太稳定了。
蜡烛也好,油灯也罢,因为是靠火苗照明,而火苗的状态又十分容易受风的影响,因此屋内光影总会反映出火苗的跃动,照明效果并不稳定。
可这间卧室内的烛光完全没有这种跃动的状态。这么大的屋子,就算门窗紧闭,也不可能一点风的扰动都没有,而且刚才屋内的人还走动了。
杜玉书现在怀疑越斐然说的带她来见见世面,指的是来见见活鬼。除了鬼以外她想不出第二种可能嘛!
越斐然和殷红汐对视一眼,后者虽然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但跟上行动总没错。越斐然率先从洞口跃下,殷红汐紧随其后,杜玉书一动不敢动,使劲用目光去够她们的动向。
越斐然落地后对屋内烛火一挥手,内力卷出,她那一侧的烛火全灭,屋内烛光瞬间暗了下来。殷红汐在她左手边,有样学样,使出朱绫一卷,余下七成的烛火被她一击打灭,屋子彻底暗了下来。
黑暗中,杜玉书模糊看见越斐然在屋内仰头对她招了下手,她硬着头皮也跳了下去。
这屋子挑高很高,越斐然再次伸手扶了她一把,杜玉书才静音落地。现在距离近了就能看清了,屋内一个佣人都没有,不久之前人事忙碌的景象像一场幻觉似的湮灭了。
虽然在越斐然和殷红汐这两位高手的身边,按理十分安全,但杜玉书一想到不远处的内室里正睡着那两位诡异的人,她就感到不寒而栗。于是杜玉书下意识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下去,她头皮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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