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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哥,你吃了吗?”
祁嘉发的是语音。他那边独自在家,背景安静空旷,声音也轻缓,又带着一点沙哑。
路白菲把手机贴在耳边听,听完以后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牵挂,鬼使神差又听了一遍,才回复了一条语音:我还没吃,你先休息着,我大概十点到家。
稍后进行的修音工作虽然琐碎磨人,但好歹是不用听那群小孩鬼哭狼嚎地唱高音了,路白菲扛着倦意修了几轨,觉得大概能听了,混音的工作就交由另一名老师完成。
他背着吉他离开了录音棚,骑上自己那辆二手电摩先去买些宵夜,然后在二月的深夜里迎风骑了几个街区,接近十一点才回到祁嘉的公寓。
祁嘉没睡,在给他等门,这是路白菲没有想到的。
客厅就开了一盏落地灯,别的房间都暗着。祁嘉倚在沙发里看电脑,路白菲输入密码进门,站在玄关和他对视。
祁嘉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声音慵懒,说,“我正想给你打个电话。”
路白菲顺手摁开了门廊的灯,把整片客厅都照亮了,然后走过去站在沙发边。
他是想说点什么的,比如自己带了宵夜、或是今天录音棚里发生的一些趣事,但视线不经意落在祁嘉那片雪白的肩颈处,滑到嘴边的话突然全忘了。
祁嘉穿的睡衣仍旧只系了两颗扣,他这会姿态懒倦地倚着沙发,领口就垂落得很低。清晰匀称的锁骨露出来了,前胸也敞开了一点,路白菲觉得再看不妥,连忙转开视线,说,“你退烧了么?去穿件厚点的衣服。”
祁嘉坐着没动,笑说,“室内有恒温设定,不冷......”
话音未落,被路白菲扔来的外套给遮住了。
祁嘉心思既有深沉的时候,却在这种微妙的契机下,反而觉察不出二人之间的暗涌。到底他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天真也在所难免。
他只注意到了路白菲背后的吉他包,坐直起来,问,“那是什么?你的吉他吗?”
路白菲取下吉他包,靠在沙发腿边,说,“鹏哥的乐器行新代理了一个国内的吉他品牌,让我带回来试试手感,看好不好用。”
祁嘉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仰起头来眼神很亮地望着路白菲,“你弹给我听听吧?那天在KTV我们提前走了,我都没能听你唱一首歌。”
他的期待是真的,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向往。
路白菲忙了一下午一晚上,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这时却没说别的,就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坐下了,拉开吉他包,取出吉他抱在怀里。下午在录音棚时他已经调过弦了,抬眼问祁嘉,“你想听什么?”
祁嘉根本不挑,凑近了坐着,说,“你随便弹吧。”
路白菲想了想,左手低低地拨动一组a小调分解和弦,两个六拍过后,他干净沉郁的声线在屋内响起,“也许很远或是昨天,在这里或在对岸,长路辗转离合悲欢,人聚又人散......”
这是几年前一部大热国产电影的主题曲。祁嘉当时身在国外,并未看过电影,也没有听过这首歌。路白菲刚唱了第一句,祁嘉就凝住不动了。
路白菲穿着一件短袖T恤,露出精悍结实的手臂线条,因为在录音棚忙了大半天,他的头发已经扎得乱七八糟,那个清丽美人的形象被颠覆改变了,反而增添了几分洒脱不羁的英气。
祁嘉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么惊艳的歌声,更没想到路白菲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这么俊朗迷人。他身上搭着路白菲的外套,两手抓着身下的坐垫,望着路白菲,听他唱“跳动心脏长出藤蔓”,又听他唱“跌入灰暗坠入深渊”,觉得声声句句都是在唱自己一颗跌宕起伏的心。
直到路白菲突然停住了,一只手伸过来,捏着祁嘉的下颌,无奈笑着,说,“祁嘉,哭什么啊...?”
祁嘉才发觉自己竟已潸然泪下。
记忆里他有七八年都没哭过了。一滴眼泪代表着多少惊鸿一瞥的情动,这一刻就滴淌在路白菲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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