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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夜密谈之后,平海王府的天,似乎在一夜之间,便阴沉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压抑的阴云,开始悄然笼罩在这座曾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府邸之上。
第二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便从王府的内院传出——
平海王殿下,那位传奇的女王爷,竟在昨夜,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据说,是偶感风寒,却来势汹汹,不过一夜的功夫,便已是卧床不起,水米不进。连一向清冷自持的凌煕神医,在为其诊脉之后,都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只开出了一张张名贵的、固本培元的方子,命人日夜煎熬。
消息一出,整个北阳城都为之震动。
何平安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王府,却被李重阳拦在了寝院之外。他只看到姐夫那张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覆满了凝重与忧虑,眼下也带着一片浓重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眠。
“平安,你姐姐她……需要静养。”李重阳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城中的事务,你多费心。若无要紧事,切莫再来打扰。”
王府之内,更是气氛凝重。
所有的下人都被勒令噤声,走路都需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了那位正在病中休养的主母。每日,只有凌煕和阿巧两人,能进出那间紧闭着房门的寝院,端进去的是一碗碗浓黑的汤药,端出来的,却大多是未曾动过的原样。
这出戏,演得太过逼真。
逼真到连何平安和何远星,在最初的几日里,都信以为真,日日守在院外,急得是坐立不安,以泪洗面。
而这压抑的氛围,也如同一阵无形的风,悄然吹进了“悦来居”客栈那天字号的雅间。
“主上,”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成了!那刘三昨日已将消息传回,说女王爷喝下了那碗‘安神汤’之后,当夜便心悸作,如今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哦?”那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缓缓转过身,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平海王府那高高的院墙,那沙哑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残忍的快意,“消息可曾核实?”
“核实过了,”黑衣人连忙道,“属下已买通了王府外院的一个粗使婆子,据她说,王府之内如今是人心惶惶,连那位女王爷最宠信的凌神医,都是束手无-策。王夫大人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看来,那‘蚀心散’的药效,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霸道。”
“好……很好……”面具人出一阵低沉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何青云再是算无遗策,终究也只是个女人。如今她自身难保,那李重阳必然是方寸大乱,无心他顾。这,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他顿了顿,眼中迸出贪婪的寒光,一字一顿地说道:“传我的令,让潜伏在工坊里的‘钉子’,开始动手!”
“今夜子时,我要那座秘密仓库,连同那台所谓的‘擎天柱’,都化为一片灰烬!”
“是!”黑衣人领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平海王府那间看似病气沉沉的寝院之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何青云并未卧床,她正精神抖擞地坐在书案前,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北阳城防图。她的脸上,用一种特殊的草药汁液,画出了几分病态的苍白与憔-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破绽。
“鱼儿,上钩了。”她放下手中的炭笔,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李重阳正坐在一旁,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那柄许久未曾出鞘的长剑。剑身如秋水,寒光凛冽,映着他那张同样冰冷的、俊美无俦的脸。
“刘三传回消息,他们今夜子时,要火烧仓库。”
“火烧?”何青云冷笑一声,“他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得不到,便毁掉。只是,他们未免也太小看我何青云的心血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的弯月,那双清亮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猎人般的、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重阳,你猜,当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点燃那所谓的‘粮草’时,看到的,究竟是冲天的火光,还是……另一场更盛大的,烟花盛宴?”
李重阳抬起头,看着妻子眼中那熟悉的、狡黠的光,他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温和,只有一种全然的、纵容的宠溺,和一种即将与她并肩作战的、嗜血的快意。
“我只知道,”他缓缓地将长剑归鞘,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今夜,北阳城的夜空,一定会很美。”
子时,夜色如浓墨,将整个北阳城都吞噬在一片沉寂之中。
城郊西面的秘密仓库,在夜幕的笼罩下,像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只在几个关键的哨塔上,亮着几点昏黄的灯火,看上去守卫松懈,寂静得有些反常。
十几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从仓库西面的那片密林中潜出。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为的,正是那个曾与刘三接头的黑衣人。
“都按计划行事!”他压低声音,打了个手势,“甲组,负责解决外围的明哨;乙组,去破坏那台‘擎天柱’;丙组,跟我去仓库的南面,那里堆放着他们从地底挖出的‘黑油’,只要将那里点燃,整座仓库,便会瞬间化为一片火海!”
“是!”
十几道黑影,立刻如游蛇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片更深的黑暗之中。
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外围的几个哨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出一声警报,便被从暗处射出的淬毒吹针,无声地放倒。
乙组的死士,也轻而易举地潜入了那间巨大的、存放着“擎天柱”的厂房。他们看着那台在黑暗中散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钢铁巨兽,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敬畏,随即,便取出了早已备好的强酸和铁凿,准备对其进行毁灭性的破坏。
而丙组,则在黑衣人的带领下,顺利地抵达了仓库南面那片露天的储藏区。
只见那里,果然堆放着上百个巨大的陶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与刘三带回来的样品一模一样的“黑油”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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