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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他的帐帘被人掀开,一道放缓的脚步声和温声询问收入耳中:“手还疼吗?”
沈棠雪闭着眼假寐,听出是沈从陵的声音也没有睁眼。
他的手废了也不是一日两日,经脉上的伤疤都已然结痂得只剩狰狞的红痕了,他还来问什么?
再说,昨日伤的也不是手。
见他没回应,沈从陵缓缓走近,将瓷碗轻轻置在花几上又轻声唤他,“阿雪。”
沈棠雪这才缓缓睁开眼,混沌地转过眼珠看向他。
沈从陵的神情温和,缓缓坐在床沿,亲昵地同他靠在一处。他的神情温柔,宛若这些年的隔阂都从未存在过。
就如同昨日挡在他面前一般……像幻梦一样。
可都是假的。
他闻出瓷碗中的药的味道了。
药中放的是草原独有的杜余草,会让人浑身无力、思绪逐渐混沌,而入药会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哪怕只有一点,他也闻得出来。
沈从陵也知晓他闻得出来。
这草药,是他带他认过的。
二人对视许久,像心照不宣,沈从陵没有说,他也没有问。
沈棠雪只定定看着他,瞳孔宛如荡着幽冷的泠泠冰泉,百感交集。
半晌,他如自嘲般轻呵一声,一言不发地闷声喝了。
之后窗外的树影摇曳、沈从陵离开的动作都像慢帧播放。他闭了闭眼,呼吸气若游丝,只觉时间过得太慢。
分明只是几日,他却感觉过了很久。
自那之后,无尽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一阵一阵的混沌刺激着他的脑袋……那些不愿想起的、那最为狼狈的黑暗碎片涌入脑海。
嘲笑的……不屑的……憎恨的……暧昧的……
他微微垂下眼,纤长睫羽下的双眼宛如泛着猩红。
梦魇与心魔渐生,恍惚之间,他的脑袋愈发混沌。
在李锦殊不知第几次走来时,他紧紧盯着那个厌恶的身影,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转动眼珠时脑中只有这一个鲜明的程序。
梦魇愈重,执念也重,他翻身坐上李锦殊腰间时,左手紧紧抓握住不知哪来的反复握在袖中思索了数日的匕首——
猛地刺了下去!
沈棠雪染着猩红的眼中有孤注一掷的恨意,乌发披散之时,颤动的右手紧紧地掐住李锦殊的脖子,发狠地收紧——
“扑哧!”
血液迸发而出,滴答滴答地往下流,右手手腕上的伤口因着用力迸发开来。
可怖的鲜血徐徐流淌,他却紧紧盯着尖锐匕首刺入李锦殊胸膛。
直至匕首上喷涌出止不住的鲜血、浓郁的血腥味蔓延鼻尖时,他的眼中才闪过说不出的快意。
“李锦殊……你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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