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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一书生进京赶考胸有成竹,与同年相谈甚欢,却不曾想,家中美娇娘早已病入膏肓、缠绵病榻……”
说书人醒木一敲,荡起回响,气势雄厚,
“那女子通情达理、温婉可意,拖着一副病体强撑照顾郎君许久。”
“待他离去,生怕误了他的仕途的她却虚弱得一发不可收拾。”
“敝衣粝食、穷困潦倒,待郎君金榜题名,少年状元郎回乡,却见此景象……”
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调让听客提起心来,他们纷纷道:
“妻子情深意切,这状元郎定是对她结草衔环,接进京里去好生照料着!”
“就是啊!寻位名医药到病除,自此二人浓情小意、幸福美满——”
那说书人却慢悠悠地摸着自己的白须,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卖了个关子道:“非也,非也——”
听客不满道:“那是什么?快说!”
“那书生对照料之事起初尽心,却逐日不耐、心生厌弃——”
“弥留之际,美娇娘看出他心烦意乱,知晓他心意,黯然神伤……”
“不日撒手人寰。”
沈棠雪走近的脚步一顿,缓缓在食案上坐下。
“之后恰逢诏书快马加鞭,书生被提拔入京,受京官看重,娶一美貌京城小姐……再未回过家乡。”
说书人话音刚落,一阵争议的话语随之袭来,
“此人如此忘恩负义!当真猪狗不如!为何未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怎说!这书生分明升官发财迎娶美妻实在人生圆满哪!”
“多年情谊不敌衣不解带的短暂辛劳,人间情爱实在短暂哪……”
沈棠雪呼吸放缓,连指尖都不自觉蜷了一下。半晌,他沉默着垂下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耳边有人叫好,有人叫着要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瞥见旁边食案上的人叫了酒,也叫了一壶清酒来。
酒液入喉,顺着身子仿若缓缓淌入血液里,连指尖都暖得发热。他轻轻闭眼,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他也一样……活不久了。
昨日大病一场,如今连唇瓣都发白。他能感觉到自己内里虚浮,连站起身都觉着发晕。
……不论太医让他喝了多少药,好似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在体内转上一转便过了,没有留下一分。
像他的寿命一样,不容拒绝地缓缓流逝。
耳边嬉笑怒骂,酒过三巡,他的眼前有些模糊。茶肆的欢声笑语都好似变作一场幻梦。他恍然着眼神,却听耳边一声轻唤,
“美人……”
沈棠雪撩起眼皮望去,只见一人款步走到他面前,语气轻浮。
那人指节轻轻重重地扣食案三声,冲着他挑了挑眉,带着讨好的浑浊笑意。
沈棠雪微眯起眼,看不清来人,只迷茫着眼神,眸中水光氤氲。
那人瞧着他的面容,似是看入神了,有些迷恋地伸手来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眉头一蹙,躲了过去。
他正欲不满地瞪那人一眼,却骤然被挑起了下巴。
那人不知何时缓缓凑近,端详着他的面容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半晌色眯眯地轻笑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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