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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一来劝我,我听说我的情郎穷困了我就抛弃他,岂不显得我这等女子何其爱慕虚荣、嫌贫爱富?
我非不听劝。
周奉疆越劝,媜珠越是来劲非要嫁。
他要是当年就把张道恭的真面目扒出来给媜珠瞧瞧清楚,媜珠反而能真的死心了,不会再闹着要嫁了。
但周奉疆偏偏也没这么做。
因为比起人品来,他自觉对于张道恭来说并不占优势。
那时候的张道恭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周奉疆也是恶种一个,就算是情敌,他又哪里好意思攻讦别人的人品?
你张道恭是小人,我周奉疆也不是什么君子,半斤八两罢了。
自那日媜珠刺伤过他之后,周奉疆无事再也不踏足椒房殿半步了。
他不会再过来陪媜珠用膳,夜里更不会留宿于此,似乎他也想铁了心要冷一冷她。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明白,失去丈夫的陪伴和宠爱,对她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怕、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她现在只能一个人默默地用一日三餐,饭桌上连个和她说话闲聊的人也没有。没有人给她夹菜盛汤,她那样爱吃鱼虾螃蟹,也没有人给她剥虾剥蟹、挑出鱼刺,把最鲜美的肉递到她碗里去。
她夜间也只能一个人孤枕而眠,没有人会抱着她入睡,她夜里醒来想要喝水,也不会有人体贴地去倒好一杯温度适宜的蜜水递到她唇边喂她喝。
她一定十分痛苦,十分懊悔,十分想念他的好处。
为了刺激她,周奉疆还暗中命椒房殿里膳房里的橱子们一日三餐都给媜珠端上虾蟹鱼肉来。
媜珠也的确有些苦恼。
她不喜欢亲自动手剥虾剥蟹,但她往常更不会使唤婢子们给她剥。
——或许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喜洁的心理,别人动手剥好送来的,她总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儿……不干净,不爱吃,所以也就不要她们剥了。
只有周奉疆剥来给她的,她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大快朵颐。她不觉得他手碰过的食物脏。
现在他不在,这一碟又一碟的虾蟹她也不想伸手,每次婢子们端上来,等饭毕,她就又吩咐下去说:
“我近来总觉得有些脾胃虚寒,不大爱吃这些,一筷子也没动过,你们端下去自己分了吧。——记得剥两只虾也给灿娘子,它爱吃的。”
再者能让她苦恼的,就是偶尔夜里想起来喝水时,她还会如往常一般睁着眼睛静静等着有人倒好了蜜水过来喂她,好几次等着等着等到她昏昏欲睡差点又睡着了时,她才想起来现在没人伺候她了。
夜深了,她不想为这点小事使唤外间守夜的婢子们,于是她又只能摸着黑从大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摸到桌边去倒水。
不过幸好有灿娘子在,灿娘子的一双猫眼在夜里亮晶晶的,像星子一般,每次媜珠夜里起身,灿娘子都会先跳到桌边等着媜珠,媜珠寻着它这双猫眼摸过去,也就不会再磕碰到什么了。
至于周奉疆,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呢?
他色欲熏心,精虫上脑的时候。
第74章
在她被他软禁的三四天后,周奉疆于深夜里再度踏足过椒房殿。
媜珠彼时刚洗漱过,又拿着一张巾帕给灿娘子的猫脸和四足都擦了擦,正欲带着灿娘子一起睡下。
听得周奉疆要过来,她慌慌张张地取过那只镣铐扣在自己脚踝上,又让佩芝赶紧把灿娘子带下去,免得灿娘子等会又扑到周奉疆身上去抓他。周奉疆的脾气可算不上好,他也不可能永远纵着灿娘子的,万一哪日他要真发疯处置灿娘子,便是她怎么哭也没用。
灿娘子眼下似乎也不太待见他。
寝殿衣橱里放着几件周奉疆的寝衣,它前日不知怎么翻进去的,费劲力气把周奉疆的几件衣裳全都扒拉了出来,拖拽了一地,用嘴巴叼着一路想朝外头扔去,媜珠怕宫人们知道了会告诉周奉疆,最后又是她自己蹲在地上一件件再给收拾好的。
他夜里再过来时,媜珠神容温婉沉静地披着头发坐在床榻边,似乎还是从前那个静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可她还是没有主动开口叫人,没有以任何礼数迎接他的到来。不论是以兄妹、夫妻还是君臣的身份。
周奉疆这次并没有再激她,也没有对她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她生气反击。
他压根就没有对她说话。
他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来临幸她的,所以一声不吭地过去,取出钥匙解开那镣铐,把锁链扔到一边,将媜珠推到榻上躺下,随手解了自己身上的衣袍,而后便覆到她身上亲吻起她来。
媜珠的眼神闪了闪,但并未反抗,连推他一下都没有。
周奉疆似乎也无意过多折腾她,这场房事平淡得甚至有些索然无味,是中规中矩的地点,用他们从前惯用的姿势,没有什么言语的挑逗与戏弄,没有对她额外的侮辱,只是仅此而已。
媜珠感觉尚好,中途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发现她几日前刺在他胸膛前的血洞已经结痂了,大约很快便能痊愈。
至于他臂膀上被她用护心镜砸出来的划伤处和灿娘子留下的抓伤,更是早没了什么痕迹,媜珠偷偷用余光扫了很久才找到一点点印子。
如果这样的伤尚且不足以在他身上留下疤痕的话,那那些留下了疤痕的地方,当年又是被怎样的利器伤过的?
媜珠没有再思考这个问题。
后来她有些累了,忘记今晚一共有几次,只记得事毕后他伏在她肩窝间粗喘着平复呼吸。
片刻后,他披上衣服起了身,媜珠以为他是去倒了盏茶喝,又以为他或许是去沐浴的,总归夜色深深,他肯定要宿在这里。
是以她倦乏无力地滚了滚身子,朝大床内侧让了让,照旧把外侧留给他睡,为了不和他等会在床榻上打官司争地盘,媜珠还颇大方地提前将锦被的一半留给了他。
而在一旁穿好衣裳的周奉疆则用一种格外……格外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了媜珠一眼,轻笑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他走了。
媜珠骨碌一下从榻上爬了起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连她自己或许都未察觉到,她的神色是极其不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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