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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贾谊……
他此刻有点想以袖掩面,硬是逼自己克制住了。
不是,当初写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秦始皇能活着看见这篇文章啊。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分析有什么问题,但说是一回事,被当事人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就,挺尴尬的。
【几位能不能就这件事说说呢?】
刘安第一个摆手:“不知道,没听过,不清楚,别问我。”
鉴于之前已经对刘安的事迹有了个了解,所以对于他的反应,嬴棠并不觉惊讶,只是转向董仲舒:“您呢?”
董仲舒摇摇头,没作任何言语回答。
“贾太傅?”
“诚如你所言,使真有‘坑儒’事,我不会遗漏。若是方士,那更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有也好没有也罢,我不会为他们分出注意更不会白费笔墨。”方士这类群体,就是被杀了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坑蒙拐骗就要做好付出生命代价的准备。对贾谊而言,那些被烧掉的文献,远比几个方士珍贵得多。
“看来几位不但对坑儒其事闻所未闻,就连‘坑方士’‘坑术士’,也算是个新鲜说法?”
三人齐齐点头:“然也。”
【所以可见,汉初,即《史记》之前,是没有“坑术士”“坑儒”之类的说法的。既然如此,后面的文献,缘何能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说的那么清楚呢?我们来复盘一下有坑儒和坑术士说法的文献——
汉早期比较详细的,记载了秦始皇坑方士的文献,除了《史记》,还有《说苑》,没错,始皇陛下的老朋友,它又又又来了。】
嬴棠贴出原文。
不长,经常和文章打交道的人很快就看完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故事的套路也挺眼熟的。”刘彻转顾卫青和霍去病。
“皇帝生气,人头滚滚,主角求死,皇帝惊奇,主角讲道理,皇帝认错,‘痛改前非’。”霍去病丢下这么一串字。
然后整个大殿陷入了长久的静寂。
“去病总结得挺好。”刘彻拊掌。
霍去病拱拱手:“您知道臣最不耐烦听这类故事,自是只捡最简洁的说。要臣品,臣也品不出‘主角’的了不得来。”他并不是那种读不下去书的人,只是很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使这些说能客言之有物,他当然钦佩。可通篇看下来,这么一大堆话,无非就是把所有人都知道并且能说出来的道理复杂化,霍去病不信一个正气得大开杀戒的人能有耐心听下去。
“如果是父皇,您听到侯生那段话,会怎么办?”刘据指着天幕,侯生说理的那段文字问。
刘彻微微一笑:“据儿觉得呢?”
刘据没音了。
他的沉默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给出了答案。
刘彻为儿子的聪慧而感到愉悦:“朕连说完的机会都不会给他。”顶着人头落地的风险来找他,还不能说点精辟的东西,不杀他都对不起这摇摇欲坠的大好头颅。
“这刘向,怎么净逮着我们陛下薅。”内史腾此时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峰。
“不是说刘向只是把这些故事收集起来编撰在一起的吗?所以这事的根本源头,应该是那些散播谣言的人啊!”虽然嬴棠此前已经说了那是“轶事趣闻”,戏剧化是为了加强教化效果,但冯劫才不管,对他们而言,这就是妥妥的诽谤。
“司马迁写《史记》,肯定也是要四处搜集文献史料的,没准儿他们听的就是一个版本的故事。”辛胜开始发散思维。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蒙毅道,“《说苑》的主要内容来源,是流传于民间的游说故事,说白了,这些东西,很可能就是说客本人流传出去的,套了我大秦的背景,来突出他们自身的能力。司马迁和刘向离秦挺远了,又有项羽火烧咸阳宫这事在前,他们若要寻找史料,多半也只能从民间入手。”
“那陛下也太冤了,就为着这件事……”秦臣们不免忿忿。
嬴政可以说是所有人当中最冷静的了,仿佛被编排的不是他而是个其他不认识的人一样,见臣子们怒意有些上头了,他还和声道了一句:“卿等且安。”
只是他越这样,臣子们心里越是替他不平。
有些事儿真有你们看不过去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编的?我们陛下对臣子多好一人,才不会动辄搞血洗呢!
【在西汉,坑儒其实也是个小众说法,真正流行起来甚至定型,是在东汉。】
汉朝皇帝们精准捕捉关键词。
刘询下意识地望向霍光:“我大汉,还分东西?”众所周知,上次分东西的王朝,虽然续了好几百年的寿命,但基本就是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有时候还得被诸侯拖出来当大旗,现在嘛……假使王朝能立墓的话,它坟头草也有三米高了。
他大汉,不会也变成姬周那样吧?
霍光:“……”有点担心另一个位面的先帝呢。
那位陛下身体也不是很硬朗,不知这打击又会给他的健康带去多大的伤害呢?
刘邦揉了揉耳朵:“众卿,乃公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他刚才说什么了?你们给乃公复述下?”
萧何起身作揖:“老臣与陛下年岁相差不大,老臣耳朵也不行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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