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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究竟改成什么样,远在国外的楚松砚也没主动过问。
这个剧本无论最终变成什么样,都只是江鸩贺出于种种考量才会做出的选择,楚松砚不认为自己在改剧本上有什么过人的天赋,更不会有能够插手去干扰的资本。
他只是有些可惜,顾予岑费心思飞到俄罗斯找的演员,最后却只出演了个男三号。
若换做别人的剧本,或许男三号也会被赋予某种特殊的魅力,这种魅力甚至有一定的可能超越主角,从而在观众的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象,继而让演员凭借个男三号就一飞冲天。但江鸩贺当导演,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在他的心里,配角可以拥有特殊的光环、魅力,但绝不会凌驾于主角。
主角永远是主角,如果轻易就被配角夺去光彩,那还算什么主角?那就成了被强行推上太子位的狸猫,不伦不类,严重些还会牵连整个剧本,让剧本出现头重脚轻的情况。
随着每日行程安排渐渐减少,林禹强制要求楚松砚每天留出三个小时看剧本,他要求的不多,只想让楚松砚在他回国前给他一个答复——亲口告诉他,他还想继续演戏,哪怕没有看上的剧本也没关系,大不了就等,等几个月,或者等上一两年,直到等到合他心意的剧本为止。
可楚松砚甚至连句谎话都懒得同他讲,只是在看完目前全部待选的剧本后扔给他一句,我还是想歇歇。
歇没关系。
但要歇多久?
几个月?几年?还是一辈子?
林禹看着楚松砚那张脸时,总觉得他的状态愈发糟糕,这种糟糕不是外部因素导致的,而是楚松砚自主选择的。
他主动选择继续这种愈发低迷的状态。
林禹小时候养过一只猫,从一个月大养到十岁,但就在某天,那只猫突然离家出走,再也没出现过,可那只猫之前特别乖,也格外粘人,从来没出现过离家出走的情况。别人都说那只猫是感知到自己的寿命走到了尽头,不想让自己的小主人伤心,所以才选择离家出走,自己找个角落等待死亡的到来。
楚松砚现在就像是等死的猫。
尤其是他像交代遗嘱般,将自己手头上比较赚钱的项目都交给林禹,像是怕他死了,林禹就没法赚钱养活自己了一样。
林禹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他想留下,想陪楚松砚再待一段时间,可楚松砚却突然松了口。
他是以那样轻缓安抚的语气说。
“你先回去吧,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你先回去替我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剧本,万一还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手里有好剧本呢,你替我找找,让我在这儿再偷一段时间的闲,好不好?”
他笑着和林禹商量。
林禹看着他的脸,僵持良久,只能认输般垂下脑袋,说:“我订票。”
林禹走的那天早上,楚松砚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件崭新的白衬衫,下身是最简单的西装裤,连外套也选择了一件看起来格外正式的大衣,仿佛接下来迎接他的不是机场送别,而是场严肃的机密会议。
楚松砚在以这种方式让林禹放下心,他在告诉林禹,他已经很用心、很努力了,而非继续保持着先前那半死不活的状态。
而他留给林禹的最后一面也是带着笑的。
飞机机翼划破天际线,楚松砚独自坐上车,返回了酒店。
回去的路格外通畅,没怎么堵车,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仿佛他以后的人生路也会就此通常、不再迂堵。
可事实上,他只是在忍耐着,忍耐强烈的晕车症状,忍耐像随时要爆炸了的脑袋,努力抬起脑袋,用视线看向更远的位置。
楚松砚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给他早就联系好的房东打去电话,搬到了圣彼得堡远离中心地带的一处房区。
在整顿好一切后,他还认真地拍了照片发给林禹,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放心。
之后,时间像是刻意放慢了节奏,楚松砚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放松的几天,无需操心工作,也彻底没有了熟悉的面孔,独自生活在远离原本人生的城市,他唯一需要想的,就是饿了要吃什么。
这种生活无疑是快乐的,毕竟这就是楚松砚从小到大最想过的日子,不用担心时间被浪费掉,不用担心未来应去往何方。
他只需要这样自在地呼吸,活着就好。
而这几天,楚松砚拿着那部摄像机,在附近拍了许多视频,有些只是记录他看到的本地人的生活,有些则是将镜头对准自己,拍摄下自己的状态。
可拍的多了,他反倒觉得,用摄像头对准自己有些没必要,毕竟他一直都是这样,也没怎么变,还是那张相同的脸。
楚松砚将视频导进新买的电脑里,再整合成单独的文件夹,按照他先前处理其他视频文件的步骤,将它们的链接存储到一起。
文件的数量增长到了十三。
快了。
楚松砚抬头看向天边。
恰巧远处有群乌鸦飞过,用难听的声音叫着。
楚松砚下意识地想举起摄像机,但当摄像头对准天空时,乌鸦已经飞离了他的视野。
算了。
楚松砚放下摄像机。
最近几天睡的太多,基本都是碎片化睡眠,睡两个小时就起来,出去溜达一会儿吃点东西,回来再接着睡,这也导致他今天陷入了失眠的状态。
冲完热水澡,楚松砚穿着睡衣坐到客厅,开始更细致地整理视频。
视频原本就是按照拍摄时间存储的,所以查看起来很方便,也很连贯。但或许是这几年记性越来越差,楚松砚重新浏览这些视频时,甚至会有种恍然大悟的错觉——原来他那时候还做过这种事吗。
所以说,摄像机甚至比大脑要更加灵敏,因为它能记录下很多你自己想要牢记却又无可避免地遗忘掉的东西。
楚松砚将视频挨个进行剪辑,再将它们衔接到一起,他对着电脑弄了一晚上,最终也只剪出来个二十分钟的视频。
大多数拍摄的视频都是他最初想要穿插进最终视频中的,但当他亲自动手时,却又发现格外突兀,最终只能删删减减。
天际呈现灰白色时,楚松砚将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抽离出来,他扭头看向天边。
日出的过程很短暂,从太阳初升时微弱的暖光到整片天空的骤亮,这个过程也不过才二十分钟。
楚松砚缓慢地垂下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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