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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那人不是什么刺客,若是他想要你们的命,你此时也无法出现在朕面前了。”穆丛峬此时心情颇好,对胡先也多了几分耐心。
上朝的时间快到了,穆丛峬在胡先的伺候下换上了繁琐的帝王朝服,此时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帝王的威严,与昨夜那个委屈的男子相差甚远。今日穆丛峬的好心情直接摆在了脸上,诸位大人瞧见这样的帝王如同见了鬼一样,以至于今日朝堂的氛围都轻松许多。
而另一边的顾时晏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回到顾府之后根本来不及休息,简单沐浴之后便到了用早膳的时间。今日一早梁丘岚便等在了顾时晏的院外,因为害怕打扰到他休息,便一直在院外没有进去。
第40章第三十九章这枚玉戒是留给你未来的妻……
顾时晏见对方等在门外,简单收拾过之后便将人请了进来。梁丘岚见他这么早就醒了,满脸关切:“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顾时晏有些心虚,他总不能说自己昨天夜里暗探皇宫,然后一夜未睡吧?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眸光微闪,瞧着十分乖巧:“今日不是还要去拜见祖母吗?我就起得早了些。”
用膳之时,其中有一道玲珑剔透的虾饺,顾时晏在冀州没见过这样的菜色,心中有些好奇,便多尝了几口。一旁的梁丘岚见他喜欢,满脸都是喜悦,就在顾时晏抬手的瞬间,她注意到对方眼角的乌青,满是心疼地说:“昨晚可是没休息好,住的不习惯吗?”
顾时晏的思绪迅速飞转,试图寻找合适的理由,同时在心里将穆丛峬骂了好些遍,若不是他昨夜死缠烂打,自己也不会一夜未眠。好在他灵光一闪,“昨日有些激动,这才睡的有些晚了,并没有住的不习惯。”
听到顾时晏的回答,梁丘岚心中的愧疚感再次涌了上来,她为了掩饰自己异常的情绪,伸手给顾时晏夹了满满一碗的食物,以至于后者的碗中堆起了小山一般的各式食材。
她全然只顾着顾时晏了,以至于她自己的碗中什么都没有,顾时晏瞧见以后,换了放置在一旁的公筷,给她也夹了一小碗。
抛开一开始的尴尬,这顿早膳二人都用得都心满意足,好一个其乐融融。
“你父亲他已经去上早朝了,待到早朝结束再见也不迟。我们先去见你祖母吧。”梁丘岚见顾时晏已经用完了,便开口说道。
“一切都听母亲的。”顾时晏对此并无什么意见,便回答道。
二人就这样朝着英国公老夫人的院子走去,老夫人年纪大了,居住的地方有些偏僻,但是胜在清净。平日里也不会有人去打扰,老夫人早就免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请安,只是顾时晏回来这样的大事,还是应当知会老夫人一声的。
对于易晴画这个婆母,梁丘岚打心眼里感激和敬佩。这些年易晴画从来不干预府中的事情,若是有人想借她之手给顾承纳妾,她也会直接拒绝,比之一般人家的婆母好上了不知多少倍。而且这英国公府只有顾承这一房,她也没有面对妯娌的烦恼。
一路上,梁丘岚害怕顾时晏会紧张,便对他说了许多易晴画为人和善之类的话。顾时晏心中也十分清楚,他早年间在冀州之时就听过英国公老夫人是上过战场的女子,这样的巾帼英雄自然不会计较家宅之中鸡毛蒜皮的小事,至于这英国公府的氛围则比他想象中的好了许多。
话本中描绘的富贵人家哪一家不是勾心斗角,彼此算计,商贾之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有爵位传承的国公府。他虽然对这爵位没有半点兴趣,可总归是懒得应对那些尔虞我诈之事的。
很快,老夫人的院子便到了。芙蓉在梁丘岚在示意下先进去禀报,而剩余的人便等在门外。
顾时晏四处打量着这处院子,倒是有些太过简朴了,与寻常百姓家的并无什么区别,若是不说,谁能猜到这是英国公老夫人,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居住的地方。
片刻之后,芙蓉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嬷嬷。梁丘岚侧头对一旁的顾时晏说道:‘这位是夏荷姑姑,你祖母当年的陪嫁丫鬟。’
这位名为夏荷的姑姑干净利落地朝行了礼,唤了一声:“夫人好,久不见夫人,夫人脸上的气色如今瞧着好多了。”随后她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顾时晏,满脸慈祥地说,“这位就是公子吧,夫人一早就派人来跟老夫人说了,老夫人用过膳之后一直在等着您呢。”
二人在夏荷姑姑的热情带领下进到了屋中,这里的程设一如院中那样简朴,却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虽然有些简朴,可瞧起来却是极为令人舒心的。只见有一位衣着朴素,头发斑白的老人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细细品味。
易晴画虽然年近古稀,可不知是早年间从过军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瞧起来并没有年迈的气息,反而精神矍铄。这是顾时晏对她的第一印象,易晴画并没有寻常老人耳聋的症状,因此在众人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察觉到了。
她瞧着面前这位与自己的儿媳仿佛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年,苍老的目中之中满是欢喜,有哪一家的老人不渴望自己儿孙满堂,儿孙能承欢膝下。可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体谅儿子儿媳的一番苦心。好在她的孙儿如今回来了,从对方的行为举止便能瞧见,这些年他受过的教养必定不会低到哪里去,说不定比呆在顾家还要好上许多。
她早年间在战场上受了不少暗疾,本该早早离世,或是苟延残喘,哪里能有如今这样精神的模样。可多亏了那位侠客带来的那枚丹药,这才使她身上的万般顽疾尽数痊愈。这对于顾时晏何尝不是一个机遇呢,只可惜二十年的时光终究无法挽回。
她眉角舒展开来,面上挂上无边的笑意,向顾时晏招了招手,“来,让祖母看看。”
见顾时晏没有动作,一旁的梁丘岚轻轻地推了他一下。顾时晏这才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易晴画的面前,为了让这位慈祥的老人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顾时晏半跪下来。易晴画伸出苍老的布满老茧的双手,轻轻地抚摸顾时晏的额头,随后满意地大笑出声。
随后她看向一旁的夏荷,在她的眼神示意之下,夏荷端出来一个木盘,上面放置了两枚玉戒。这两枚玉戒应当有许久的历史了,原本白皙的玉此时已经有些微微泛黄了,易晴画拿起其中一枚玉戒,放在了顾时晏的手心之中。
她开口介绍,又像是在回忆往事,“这一对戒指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这枚上面刻有卷云纹,是用来调用顾家暗中培养的势力的,为顾家历代家主所持有,当年你父亲不肯收,如见便交给你了。而另一枚上面刻有山水纹,可以调用顾家在各个钱庄储存的金银,是交给你未来的妻子的。我顾家的底蕴在江南吴郡,并不在京中,若是你日后有需要用到他们的地方,直接拿这枚戒指就可以了。”
顾时晏此时有些茫然,他猜想过无数种这位老夫人的态度,可唯独没想到这一种。他心中思绪万千,没有读懂这位老夫人的意思,对方这样的行为可不只是送个见面礼这样简单,而是将整个顾氏一族数百年的底蕴都交到了他的手中,“祖母,这东西我不能收。”他将手中的玉戒放了回去。
易晴画这样的举动就连一旁的梁丘岚都有些错愕,她一边感慨于婆母如此重视自己的孩子,一边又觉得这样的物件太过贵重。倒不是她不想让顾时晏接过这对玉戒,只是这背后的牵扯太过复杂,她不想让顾时晏一回家就肩负上整个顾氏一族的命运。
当年的顾承就是因为不想被一族之长的身份约束,才拒绝了这对戒指。虽说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足够强大,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在了,对方也能自己护住自己,可与此同时她也不希望顾时晏身上的压力太大。她到底是久居内宅,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于是她赶在易晴画前面开口,替顾时晏拒绝了这对玉戒,“母亲,晏儿才刚回来,此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易晴画知道她这是要和顾承商量一番再做决定,便不再强求,“如此也好,等到你寻到了合适的妻子,祖母再将这对戒指给你们当作贺礼也不迟。”
三人就这样喝了喝茶,聊了一些琐事,便结束了今天的话题。易晴画和梁丘岚都未曾提起有关顾时晏这二十年间发生的事情,一则是怕说出来惹人伤心,二则是他们担心顾时晏所在的宗门有什么规矩。
恰巧就在这时,有一位小厮进来通传:“老夫人,夫人,国公爷回来了。”
梁丘岚起身行礼:“母亲,既然他回来了那我便先带晏儿去见他父亲了。”
易晴画自无不可,在二人临走之时还不忘嘱咐道:“阿晏若是有时间便多来祖母这里坐坐。”
此话一出,梁丘岚脸上的笑意再也遮不住了,今日看来,易晴画对顾时晏想必是非常满意的,她也由衷地骄傲和替对方高兴。顾时晏也在一旁乖巧地称是,他对这位和蔼的祖母同样十分敬重。
梁丘岚见天色还有些微微暗,便询问一旁的侍女芙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现在是辰时了。”
“辰时?今日陛下下朝这么早吗?”梁丘岚自言自语道,她没有注意到一旁顾时晏异样的神情。而顾时晏在听见陛下二字之后,便想到了昨夜死活不肯让他离开的穆丛峬,他一夜安枕,反倒害得自己就那样在他床边守了一夜,顾时晏心中颇有些怨言。
而此时正在承明殿中处理奏折的穆丛峬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吓得在一旁伺候的胡先着急忙慌,“陛下,可是昨天夜里着凉了,要不传太医来瞧一下?”
胡先此时还对昨夜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可偏偏帝王将此事轻拿轻放,不仅没有问责他们,甚至还不允许影龙卫追查下去。
穆丛峬自己则是不在意,反倒是以为这是阿衍在想他,他今夜准备继续去逐月阁,试图再见到梦中的少年。可此后他从未再在逐月阁之中见过少年,甚至梦中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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