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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同情地瞥他一眼,见他迷惑之态,深感心虚。
……
眼见长乐为大哥疗伤时,接触甚多。甚至清创时不得不摁住大哥宽厚的大胸肌。
贺兰澈的心思全写在眼里,此刻恨不能受伤的是自己……他急得生了坏主意,要不得个伤寒试试?转念一想——伤寒会归辛夷师兄治。
辛夷暗笑他:你试试她的手艺就知道,快哉快哉。
今日该季临渊落在长乐手中。她清创手法又狠又快,也不问需否麻沸散,对着那微微结痂的创口,以银针平掀、银片刮除腐肉,令素来隐忍的季长公子也忍不住闷哼出声。
“你的伤,是重锤所致。”长乐道。
“不愧是神医!”贺兰澈忙不迭捧场,却遭长乐腹诽:方才你们自己说的,我不过复述罢了。
季临渊为她这份敏锐略感惊讶,借机打量眼前女医。
月光烛火辉映,她右脸轮廓处光亮之中,明晰锋利;左脸隐于阴影处,柔和如月。
清丽佳人而已,有些个性,却远非阿澈口中“美如谪仙”之貌。
这张脸,何以引得阿澈对她念念不忘,说尽痴言梦话?哼,先婉拒与自家王妹的婚事,又公然拿出画像木雕——全长着同一张脸,扬言此生非她不可,否则出家?
更离谱的是,阿澈的伯父——邺城第一大军师,竟夸他眼光不错,为其婉拒。
看来是阿澈癔病不轻,脑补过多,这女子实际不过尔尔,还不如他刻的木雕美。
“嘶……”
季临渊此时衣襟半敞,精壮左胸红果出露,略有些知羞。长乐却已见惯,行医者眼中都是人肉器官,无任何区别,她指尖翻飞,撒药缝合,狠狠点触。
药粉呈淡红,敷上时灼痛瞬间化作酸涩,继而刺痛入骨,疼醒了季临渊的神游与羞赧。
他瞥向药瓶:“腥味甚浓,加了何物?”
贺兰澈凑近:“有辛味?朱红色的,莫非掺了海椒粉?”
“确实很多人都这么说。”辛夷轻笑。
芜华师妹本是外伤妙手,药王原有意培养长乐为“外伤圣手”,可惜长乐在病人间的名声实在差,人送外号——“外伤辣手”。
“你管这是什么,”长乐冷冷叮嘱,“每日为他换药一次,提脓去腐,勿碰生水,自会长出新肉。”
贺兰澈又多话:“我四叔曾经修佛龛,用藏红花和朱砂磨粉上色,骗我说是椒粉,险些被我拿去加在汤里。”
这话他在信中提过,长乐此刻却不理他,只在灯火下凝着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季临渊:“此药粉撒于窗边,蛇虫蜈蚣皆避之不及……”
季临渊赶紧穿好衣服:“甚好。邺城潮湿多虫蚁,若能驱蚊,正合所需。”
长乐见他们没有异常,便称今日光线已暗,明日晨间再为季临安施针,让众人早些休息。
这静室本有两张病榻,正好供季氏兄弟疗养。辛夷则为贺兰澈安排了邻院的客房。
贺兰澈倒不拘束,收拾好行囊便随辛夷而去,高绑的发尾荡来荡去,如他此刻心情。
*
当晚,长乐借口守夜,却悄悄折返东院,寻了棵树,既能看东院,又能看西院。
子夜,西院中,就剩贺兰澈屋内灯火通明,窗影映出他手持刻刀,翻飞雕镂着的身影。
长乐无语,“乒铃乓啷”的,也没人说他扰民么?
季临渊似仍有军务处理,顾及弟弟歇息,他以最快速度料理完毕。最后一名退出房门的邺城精御卫放飞手中灰色信鸽后,也告退离去。
待他房中灯火熄灭,长乐等的便是此刻。
她施展轻功掠上房檐,揪住信鸽。展开信笺,是季临渊寄回邺城的家书。
蝇头小字工整清晰,长乐竟然看笑了!
【吾邺王父君亲启:奔南三月,诸事办妥,银价已按计划布局。归途心系临安病体,绕行鹤州,遇伏。来者乃九尺愚汉,持链锤击坠马,幸得脱身。今外伤未愈,动辄隐痛,暂留义诊堂与临安共治,痊愈即归。临安气色尚可,有医众照拂,父王勿念。】
大意是:他诸事办妥,归途遇袭受伤,与弟弟一同留治,伤愈即返。
也不是什么机密信笺,内容也与方才所闻一致,长乐不再起疑。
她重新系好信鸽放飞。
只是暗笑这位季长公子:在属下面前威严英挺,在弟弟面前雄鸡展翅。
信中却像个孩童邀宠般,向父亲啾啾求爱。
他不过是涂药赶路,反复摩擦表皮腐疮罢了,肩肋骨都没被断裂——哪有内伤?还“动辄疼痛”。
夸大渲染,装病示弱,又反复宽慰父亲别为他担心……真是个甜口心机大宝宝呢。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待众人皆熄灯安寝,长乐倚着树杈闭目养神。
今日倒是感激季临渊送给她一个重要信息。
身高九尺、痴傻凶残之人,难道……那杂种竟真是照戒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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