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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爷爷的云南产业(第2页)

“那无相陵的死老头,与你祖师爷爷的交情尚可,江湖虽传他黑心贪财,给药王谷的收购价却甚是公道。你祖师爷爷曾说,若没有姓白的家伙,凭药王谷一己之力,怕是难免穷苦病人药钱,更别提被尊奉为药王了。”

——师叔口中的“死老头”,正是长乐下落不明的亲爷爷。

白家。

长乐每夜思念,却不敢宣于口的地方。她袖中指甲深嵌掌心,却一点痛感起不了。心中虽血涌翻滚,面上却笑得像朵罂花。

这笑意在杨药师眼里甚是罕见。

“师叔与白家有龃龉?您不太喜欢他?那老家伙是死了么?否则我怎从未听说过?”

杨药师细细回忆起他记忆中的死老头,像是又度了一遍大劫,将他劈得天雷滚滚。

“师叔早年不是做个游方郎中嘛,那时候就去过无相陵。哼,他家石斛种得上等稀奇,我不过凑近看了眼,他就要收我钱。我买不起,他就骂我,还将我轰了出去。”

“后来我拜进你祖师爷爷门下,不是要学辨草烧丹么,我原本就会这些!师父还带我去无相陵认药!这死老头,对你祖师爷和蔼极了,一口一个‘老表’,结果转眼认出我,竟还在骂我!”

长乐扶额,心虚不已:“他骂您什么?”

“他骂我萝卜精!让你祖师爷将我卖给他,他要把我种在地里!”

季临渊本在置气,闻言险些失礼喷笑。

杨药师却不介意,为博长乐一笑,特意学起滇腔:“那无相陵临近滇州与南诏边境,死老头说话也是一嘴滇言癫语,他原话更气人——给是根萝卜精投胎呢,看你瓜兮兮呢。”

长乐听见了家乡话,却笑不出来,心中酸涩。爷爷在她印象里只有一个淡淡的背影。

而父亲那点滇州口音与爷爷一脉。

父亲想必是喜欢母亲的一口吴侬软语,为了让自己学说正规的官话,特意为她请过京师书院致仕的先生。

——那先生与这些恩怨都无关,最后也没能活。

走神了。

杨药师还在念叨:

“哼,不过死老头也没笑到最后。他对花草宝贝得紧,挣了邪门钱把无相陵修得富丽堂皇,终究还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最后被付之一炬,可惜了满谷草药。”

付之一炬……这对别人来说是个平常的词,对长乐来说却是切肤之痛,如重锤砸在心上。

愈加逼近她想知道的事情,她越是谨慎防备起来。

顾忌到还有外人在场,这会儿时机不妥,知道这一些便够了。

早料到师叔知晓这么多往事!她又何须去别人那里周折。

关于白家,她想问的还有许多,表面却不动声色,心中思忖:可待无人之时,灌醉师叔问个清楚。

要是天下人都像师叔这样就好了,问他一句话,好似虾蟆吃渔线,一拽线头能自己吐出一大把,滔滔不绝。

每个人都这样,那她花个一两天,还愁仇家钓不出来?

怎么这种感觉还有些熟悉?她突然了悟——贺兰澈写情书的时候也这样!只要你问他,他就会将自己知晓的事儿,一股脑儿全倒出来才肯罢休。

这样一关联两人,贺兰澈与师叔同时出现在她脑海中,她眉头微皱,产生了一丝嫌弃。

……

杨药师只当是自己话太多,又惹得小师侄女心中不悦,怕她当着外人的面又给自己坐冷板凳,不想在邺城外人面前丢人。

于是杨药师马上打住,他是真正的表里如一,都很“圆滑”,一脚往义诊堂而去,溜得飞快。

这午宴散时过于晚了,季临渊已是第二次吃长乐的暗亏,越发对她这忽冷忽热的性子感到好奇。

他临走时同长乐冷笑,三分威胁,七分报复:

“阿澈常说,神医性情清冷,如仙子不入凡尘。今日季某看来姑娘倒是烟火气十足。想来阿澈对你误解颇多。季某会将今日见闻,尽数转达。”

长乐心下无语,回眸轻笑:“长公子,你学过数术算筹吗?此间,零人在意。”

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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