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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玉琴这边,出了学校大门,却没有立刻回家。
她脚步一转,径直朝着镇上的邮局方向走去。
重生一回,她有太多事情要做,太多遗憾要弥补。
大女儿乔锦锦,是她心头最深的痛之一。
她从口袋里摸出纸笔,趴在邮局的柜台上,一笔一划,认真地给远在部队随军的乔锦锦写了一封信,让她近期有空就回来一趟。
寄完信,李玉琴只觉得心头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悄然落了地,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哼着不成调儿的小曲儿,心情愉悦地往家里走去。
此刻,老屋子里。
乔明远见院子里有些零散的柴火和落叶,闲着也是闲着,便拿起角落里的那把旧扫帚,慢悠悠地打扫起来。
他干活向来仔细,不一会儿,院子就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隔壁的王大婶端着个空碗,正准备去井边打水,一眼就瞧见了他高大的身影。
“哎哟!明远?”王大婶有些诧异地扬高了声音,“你们这是……回来了?”
她快走几步,凑到两家共用的那道半人高的篱笆墙边,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瞅了瞅,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这是不打算回城里了?要搬回来长住啊?”
王大婶想起昨天刘翠花那副气势汹汹、仿佛要吃人的模样,再一联想到是自己多嘴,告诉了刘翠花他们一家在城里的新地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浓浓的自责和不安涌了上来。
她脸上露出几分愧疚,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明远啊,你跟婶子说实话,是不是……是不是你那个丈母娘,又上城里去找你们了?”
“她……她是不是又逼着玉琴,把城里那套好好的房子,让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李国勇结婚用了?”
“所以你们才……才实在没办法,不得不搬回这老屋来住了?”
王大婶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懊恼地一拍大腿,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哎呀!这可怎么好!都怪我!都怪我这张破嘴!要不是我多那一句嘴,你们哪至于受这份罪啊!”
乔明远见她急得快掉眼泪了,连忙放下扫帚,摆了摆手,憨厚地笑了笑:“王大婶,您快别这么说,您误会了,没有的事儿。”
“我们就是趁着这几天有空,回来看看老屋子,顺便收拾收拾,过两天……可能还要回城里去的。”
“啊?”王大婶一听这话,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长长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
她缓过神来,又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那……那你那个厉害的丈母娘,还有你那些个小舅子,昨天没来找你们闹腾啊?”
乔明远挠了挠头,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实话实说道:“来是来了。”
顿了顿,他看着王大婶,咧嘴一笑,补充道:“不过嘛,房子他们可没要到。”
“啥玩意儿?!”王大婶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满脸的不可思议,“没……没要到?”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都拔高了八度:“这怎么可能呢!就玉琴那软柿子一样的性子,她爸妈说个东,她敢往西挪一步?以前不都是她爸妈说啥就是啥,让她把心肝掏出来给她那三个宝贝弟弟,她都得咬着牙乐呵呵地照办吗?这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乔明远想起自家媳妇儿这两天那雷厉风行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就往上翘,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
他语气肯定地说道:“王大婶,玉琴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是真的变了。”
“她亲口说了,以后这个家里的东西,一针一线,都是我们两口子的,谁也别想再从她手里抠走一分一毫,去填补娘家那几个无底洞了。”
王大婶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那表情,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她指着乔明远,又指了指自家屋子的方向,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明远,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玉琴她……她真能狠下这个心?”
王大婶被乔明远的话震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儿来,心里头却翻江倒海,琢磨着这李玉琴莫不是真转了性子?
乔明远看着王大婶那副惊疑不定的模样,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也没再多解释。
有些事情,说再多,不如亲眼见了来得实在。
他相信,往后大家伙儿有的是机会,亲眼看看他家玉琴的改变。
而李玉琴这边,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一路“嘎吱嘎吱”地从林城高中往回赶。
想到家里空荡荡的,连口热水都未必有,更别提吃的了。
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于是,到了镇上,她特地拐了个弯,去了供销社旁边的国营卤菜店。
这年头的卤菜店,可不像后世那样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柜台里摆着的,大多是些卤猪头肉、猪耳朵、猪下水之类的,油汪汪的,看着倒也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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