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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宴席的一角,郁澜静静地坐在郁晖身旁,仿佛与周围繁华隔绝,她的存在几乎被隐匿于众人视线之外。
即便是七皇子也未曾注意到她,连那心机深沉、令人侧目的裴戬也对她视若无睹。
然而,在这欢声笑语与翩翩舞姿中,郁澜却未能专心致志地欣赏东陵公主的剑舞。
她的心思纷乱,如同一池被风吹皱的春水,难以平静。
篝火将熄时,魏知虞的侍女猫腰穿过人群。
郁澜瞥见她袖口沾着的金粉,心头蓦地一沉——那是舞姬画眉用的胭脂。
“姑娘快随我来!”侍女嗓音颤。
后台帷帐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魏知虞攥着的舞谱已皱成团:“那段‘玉体横陈’的编排,原是西魏使臣带来的图册,可在东陵公主眼中,那可是禁物。”
郁澜扫过舞姬们雪白的臂钏,瞬间明了。东陵最忌女子露肤,这段舞若在两国宴上跳了,怕是明日御史台就要参魏家蓄意破坏两国友好关系。
“换折腰舞。”她扯下披风,“还缺几人?”
魏知虞指尖掐进掌心:“澜儿,你的名声。”
“要名声还是要脑袋?”郁澜已闪进屏风后。纱衣贴在身上时,她想起前世被七皇子当众扯落披帛的屈辱。
这次,她要那登徒子看得见摸不着。
面纱覆上脸的瞬间,鼓点骤起。
郁澜踩着碎步混入舞姬队列,腰间银铃恰好盖住魏知虞的啜泣。她刻意站在边缘,却仍觉有道视线烙在背上——是顾辞,他正皱眉盯着她踝间红绳。
“妙极!”七皇子击掌大笑,酒渍溅在裴戬袖口,“早听说礼部新训的舞姬别出一格。”
裴戬碾碎掌中核桃,果壳刺进掌心。
那领舞的腰肢柔得像柳条,转身时面纱掀起一角,分明是借口不适的郁四姑娘。他瞥向郁晖身旁空座,忽然起身离席。
郁澜旋身时险些撞上七皇子伸来的手。酒气喷在耳后:“美人儿这腰真是盈盈一握,让我来摸摸……”她急退两步,绣鞋踩到裙摆。千钧一之际,裴戬的玄色披风兜头罩下。
“殿下醉了。”裴戬挡在她身前,腰间玉佩撞上七皇子的酒盏。琥珀液泼在郁澜裙角,凉意渗进肌理。
后台传来魏知虞的惊呼,郁澜趁机脱身。
篝火彻底熄灭时,七皇子正揪着礼部侍郎的衣领:“方才领舞的胡姬呢?”
“殿下看错了,“裴戬慢条斯理擦拭剑穗,“那是臣府上训鹰的女奴。”
郁澜慌慌张张回到后台时,烛火正晃得厉害。魏知虞扑上来攥住她衣袖,指尖还在抖:“方才献舞时,我瞧见台下那些人的眼都直了。”
“姐姐莫怕。”郁澜利落地解下金铃腰链,“我蒙着面呢,他们只当是普通舞姬。”铜镜里映出她间汗湿的碎,方才在宴上旋身时,她分明瞥见裴戬捏碎了酒盏。
魏知虞突然抱住她痛哭,泪水浸透郁澜肩头薄纱:“若没有你,今夜我魏氏满门恐怕都要惹祸上身。”
“姐姐说这话便生分了。”郁澜轻拍她后背,想起三年前上元节,魏知虞从火场里背出惊马的她,“当年姐姐救我时,可曾想过要回报?”
帐外忽传来脚步声,郁澜倏地起身:“若有人问起舞姬之事……”
“只说是我从江南带来的。”魏知虞抹了泪,“身形相仿的婢女有七八个,任他们查去。”
这一夜,郁澜辗转难眠。
锦被里还残留着胡旋舞的鼓点,震得她心口慌。若是被认出来,该如何是好?
晨起时果然了热。
随行太医把完脉直摇头:“四姑娘这是忧思过甚,又染了山间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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