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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当赘婿,那就让他当赘婿。”萧砚修摸摸下巴,对县丞道:“你去给他这么说......”
“就当是本官给这对新人的贺礼了。”
陆景和柳夏在主簿厅等了好一阵子,主簿才抱着一大摞子文书过来。
“这是盖了章印的户籍。”主簿将修改好的户籍凭证递给柳夏,眼中闪过一丝为难:“关于陆小哥的秀才身份这事,不好说......不好说。”
陆景心下一沉,面色难看,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所谓穷秀才富举人,秀才身份说起来好听,其实也就是唬唬普通人。如果说他再大个两岁,考上秀才后经营两年,情况或许会好一些,可是他才刚考上,沧州整个地儿都没了。
人家要是不认,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出去嚷嚷都没人信,嚷多了还容易惹出事。
柳夏急了:“凭证齐全怎么就不好说了呢?还差什么手续,我们想办法补就是了。”
“这哪是普通人能补得起的呀。”主簿摇头,解释道:“这秀才院试,是考生户籍地县令和所属州学政一起主持的。白榜过后,新秀才的身份凭证也是由当地派发,核对文书也都先保存在当地州府,隔段时日整理完毕后才送往京城。”
“虽然陆小哥手里的这份凭证看起来保存完好,但沧州那里......这实在无法核实,没法核实的东西传出去也是假的,怎能服众呀。”
“陆小哥年纪还小,有本事在身上,再考一遍也得行。”
柳夏说不出话了,他不太懂这些复杂的流程,只知道陆景现在的脸色很难看,柳夏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担忧的望着他。
陆景只觉得如鲠在喉,浑身发凉,一股气从喉咙底直接冲上来,让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也不是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南流的路上,陆景也试着拿出过这些东西,只是都没多大用处。
陆景每每心存侥幸,安慰自己,又不是官府不认。
说来可笑,这一纸文凭居然是他唯一从沧州带出来的东西,他才十四五岁,人生的三分之一都花在了这一纸凭证上。沧州没了,爹娘、夫子、老师、讨人厌的叔伯伯幺、令人生烦的堂兄堂弟、老爱挑衅的同窗、常说闲话的领居......都没了,陆景偶而也会恍惚,自己还活着吗?自己又是为什么活着?又为什么偏要活?
只有这一纸文凭,只有这一纸文凭揣在怀里,让陆景午夜梦回的时候,知道自己并不是一缕孤魂。
现在这个也没了......就算早有预料,但当锤子真的砸下去时,陆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像想象的那样平静接受。
陆景浑浑噩噩,跟着柳夏离开了县衙大门。
他状态实在不好,柳夏领着他找了家客栈,匆匆开了间上房。
进了安静的屋子,柳夏把陆景按坐在床上,担忧的望着他。
“夏哥儿。”陆景嗓子沙哑,叫了声柳夏的名字,沉默了好半响,才继续说到:“刚刚在衙门里的话你听到了?”
“听到了。”柳夏握住陆景的手,温声回应。
“我不是秀才了,你能不能......”陆景声音颤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和勇气。
“能不能别不要我.....我虽然没有了秀才身份,但我会识字,会抄书,还会挖草药,我会的可多了。”
“我力气也大,以后会更大,种田我也会。我现在没有钱,但我会想办法挣,我会对你好好的......”
柳夏听得心都要碎了,他起身抱住陆景,双眼止不住落泪。
陆景把头埋在柳夏怀里,声音沙哑,还在不停的说:“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说这些都是空话,是不要脸,是博你同情可怜......”他不停的贬低自己。
柳夏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使劲抱住他,仿佛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温暖分给陆景一半,他垂下头,轻轻吻了吻陆景的头发。
察觉到柳夏的动作,陆景终于放任自己的情绪奔流。他回抱住柳夏,将他牢牢锁在自己臂弯里。
“夏哥儿、夏哥儿......”我只有你了。
等陆景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时,已经快到晌午用饭的时间了。
陆景双眼通红,不愿意放开柳夏。柳夏只好坐在他大腿上,整个人窝在陆景怀里,看陆景好了一些,才伸出一根手指戳戳陆景脸,把今天新鲜出炉的户籍递到他眼前:“你刚刚是怄糊涂了,都入了我家户籍了,还说什么要不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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