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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后来,他若有所悟,开始逐渐学会在对战中找寻自己的弱点,而且经此一夜,渐渐便觉得运气充足。
虽然狼狈,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夜被迫的高强度“切磋”,让他的身法和出手时机的把握,隐隐有了一丝突破的迹象。
休息片刻,十一沉默的拎起死狗一样耍赖的阿兰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进门的时候恰巧碰见打着哈欠出来撒尿的陈三毛。
天色已大亮,陈三毛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推开客栈后门,准备找个墙角解决一下“人生大事”。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地往外走,嘴里还哼哼唧唧。
“哎哟,憋死三爷了……”
刚一抬头,朦胧的视线里就撞进两个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
一个一身黑漆漆的,满身是泥,手里还拎着一团五彩斑斓又灰扑扑的东西,此刻听见响动,两个头颅慢慢扭动,向他看来!
晨起眼皮还被眼屎糊住的陈三毛只觉得那两张脸上,看不清五官,看不见容貌,只剩四只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娘诶——”
陈三毛的哈欠瞬间被吓飞,原地蹦起三尺高,一嗓子嚎得惊天动地,响彻整个后院,“鬼啊!有鬼啊!乌鹊老大——救命啊——!彩色的泥鬼抓人啦——!”
他这一嗓子,堪比平地惊雷。
谢晚宁本就因心事睡得不沉,加上胸前的伤正在结痂的时候,翻动间总会蹭到,所以此刻她虽然有些迷糊,但是精神却格外警醒。陈三毛那凄厉的“鬼啊”刚钻进耳朵,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抄起床边的飞星就冲了出来,连外袍都没顾上披,只穿着一身雪白色中衣,瞬间拉开门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她厉声喝问,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后门处那两个引起骚动的“源头”,然后愣了愣。
哪里来的这两个……泥娃娃?
“谁是鬼啊……”一声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瞬间让陈三毛觉这声音有些熟悉,赶紧上前几步,“阿兰若?”
他再抬头,“十一?”
待看清是十一抱着几乎不成人形的阿兰若时,他脸上的紧张瞬间化为愕然和担忧,“真的是阿兰若和十一?你们……你们这是去捅了马蜂窝还是掉进泥潭了?”
十一拎着阿兰若走到廊下,准备轻轻将她放下,然而阿兰若脚一沾地,腿就一软,差点又坐下去,只得又抱住十一的腰阻止自己身体的下滑。
十一皱了皱眉,难得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将她提了提,用自己胳膊的力量支撑着她的身体。
这是阿兰若期盼已久的靠近,但是此刻她已无力再去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她勉强抬起那张沾着泥点、头乱得像鸡窝的脸,对着谢晚宁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也嘶哑得厉害。
“乌鹊……姐姐……昨天简直一言……难尽……我要洗澡……我要睡觉……杀了我……也……别……再……叫……我……”她说完,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骨头,顺着十一的身体就要往下滑。
谢晚宁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入手只觉得她身体滚烫又虚软,显然是累脱了力。她一边支撑着阿兰若,一边看向同样一身尘土、汗水浸透劲装、脸色疲惫却眼神依旧锐利的十一,“你们怎么回事?遇到培风的人了?”
十一摇了摇头,目光在谢晚宁略显苍白的脸和眼下淡淡的青影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他没有回答阿兰若的遭遇,反而开口,声音带着一夜激战后的沙哑,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他呢?”
简短的两个字,指向性却无比明确——那个能指使得动冬生,有本事也有动机把他们俩困在外面操练一夜的人。
谢晚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许淮沅?他……昨晚就走了,说是冀京有事,要赶回去处理。”
十一闻言,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几乎难以察觉。
他还以为姓许的支开自己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呢,结果居然在七夕的时候自己也没留下?
十一自己没有察觉到,当他得知许淮沅已走,内心隐隐竟也隐含着一丝“你也不过如此,只能背后搞小动作,最后还不是得先走”的少年心性的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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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一声,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次算许淮沅那个装货跑的快,等下次见面,自己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了。
他没有再多言,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对其他的也不甚关心,只是对着谢晚宁略一点头,甚至没再看软泥似的阿兰若一眼,便径直转身,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依旧挺直,脚步带着疲惫后的沉稳,仿佛卸下了一个无形的包袱。
谢晚宁看着自己这个师弟,微微叹口气。
十一一夜不见,不问别的,偏问许淮沅,只怕这两人这幅模样同许淮沅那个家伙是脱不了干系了。
只是谢晚宁有点想不明白,十一和许淮沅两个人明明其实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怎么偏偏遇见了总是一副搞不到一起去的模样?
谢晚宁看着昏昏欲睡、嘴里还在碎碎念“要洗澡,要睡觉”的阿兰若,和陈三毛在晨光中面面相觑。
“那咋办?”陈三毛被这样一打岔,尿意全无,摸了摸鼻子,往后堂而去。“我去烧水吧。”
谢晚宁看着十一紧闭的房门,又低头看看怀里这个累到神志不清还念叨着“洗澡睡觉”的“彩泥鬼”,再想想自己那堆关于哑女手语和女子武堂的想法……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唉……”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架起阿兰若,“走吧,姑奶奶,先伺候你这位落难彩雀沐浴更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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