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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级是一个分水岭。
之前大家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大家混在一起玩,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一旦假期结束,三年级的新学期到来的时候,男生和女生之间那条暧昧的界限逐渐清晰,女生纷纷在刻了“早“字的书桌上画“三八线”,上课一半的时间,都在全神贯注对方有没有“线“,男生一点点越界的胳膊肘都足以引起她们能把教室掀翻的尖叫声。
而就在这种情绪下,老师宣布了教育局的新规定:为了促进学生之间互助友爱,提高学生审美,决定利用课外活动时间锻炼身体,形式是——跳交谊舞。
这个决定让班里一片哗然,在男女生关系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居然要求他们男女一组跳交谊舞,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不知是谁拍光秃秃的脑袋想出的这个点子,显然不够了解民情。
同学们在底下表达自己的抗议和不满,老师站在讲台上无动于衷,“这也不是我擅自做主就能改变的,名单我到班长手里,从下周开始除了当天的值日生,其余人都要去操场跳舞,校长和各班班主任会随机抽查,现人数不全会扣分,扣了分之后这周的流动红旗可就没指望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老师说完就离开教室,同学们面面相觑,过一会又都盯着挂在黑板旁边的流动红旗,他们班可是流动红旗的长期拥有者,要是因为这个事丢了流动红旗,说出去都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班级达成空前的一致,这次交谊舞就是为荣誉而战!保卫流动红旗大作战!谁都不能拖后腿!
——————
班长拿着名单站在讲台上,一对对往下念名字,老师也懒得在这上面费心思,其实就是按学号顺序排下来,薛想想是号,她的前后都是女生,所以顺延到号的男生——童磊。
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隔着半个教室看了一眼薛想想,她低着头,看不见是什么表情。
开学至今,他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薛想想从老家回来的第二天就兴冲冲去找童磊,她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她不知所措,只好有些失望地跑回家。
爷爷看她出门又很快回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大概猜到是没找着童磊。
童磊因为爸爸工作调动在暑假搬家,他早就知道,迟迟不肯告诉想想只是不想让她早早有即将失去玩伴的担忧从而不能尽情享受最后亲近的时光。
同时他也觉得,只是搬家而已,两个孩子仍然在一个班,一起玩又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薛想想觉得委屈,童磊每次都是突然离开又突然出现,他凭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肆意在她的生活里来来去去?为什么他每次离开都是之后别人告诉自己?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自己在他心里真的就是无关重要连离开都不想费心多说一句的存在吗?
她深深低下头,眼泪一点一滴落在衣服上,攥紧拳头,誓自己再也不要理他了。
这一次,她要先放弃。
——————
班长念完名单问大家还有没有什么疑问,薛想想想了又想,到底还是缓慢举起手说:“能换同伴吗?”
大家先是一愣,接着用恍然大悟的暧昧眼光看向班长,跳交谊舞免不了身体接触,她一定是不喜欢童磊。
班长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班主任并未说过可以换人的话,他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这一次我们是为了班级荣誉而战的集体活动,希望大家不要存什么私心,好好完成这项任务。还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去找班主任吧。”
童磊从薛想想举手说出那句话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毫无焦点地盯着某处久久没有挪开目光。
他的同桌陈婷婷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起,她使劲捅了一下童磊的胳膊肘,童磊吃痛地收回目光揉揉胳膊肘,语气中满是埋怨和不耐烦:“你干嘛啊!”
陈婷婷不以为然,见他终于回过神来反而有些激动:“我记得你和薛想想以前关系挺好的啊,现在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她略思索一下又道:“不对,你俩这应该叫冷战,我好久没看见你俩说话了。”
童磊翻个白眼:“你真无聊。”
陈婷婷却没有生气,接着问他:“难道你们绝交了?”
当时学校里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传言,无非是围绕着那些长得好看或是学习很好的女生和长得好看的男生或者一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不是你喜欢我就是我暗恋你,编造一些有的没的的目击现场证明某两个人之间暗送秋波,结果无一例外都被当事人否认,最终两个人被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简称“绝交”。
童磊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否认,他不知道这一次他和薛想想的关系,应该叫什么。
他觉得自己不打招呼就离开是不对,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不能一起上下学,说再见容易,难的是,当面对她讲这句话。
所以他不能像往常一样坦率说出自己的心情,只好当一只藏起头的鸵鸟。
——————
下午课外活动,为了让大家提前适应,广播站在单曲循环播放《小白船》——交谊舞的音乐。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
“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后面的词薛想想没听下去,关佩晓抱着头又来给她吐苦水,她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跟淡书榕“绝交”,但是她已经习惯同桌帮自己按上课顺序摆好书、每天有人帮她记录作业,她已经连着几天上课带错书又忘记某些作业所以被老师批评,更要命的是,她现在的新同桌是个拖着鼻涕衣服邋遢的男生,他总是用手背抹掉鼻涕然后毫不犹豫地擦在衣服上,关佩晓简直要窒息了。
薛想想听她抱怨有微微的走神,她羡慕关佩晓能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不开心,她从很小开始就学会不随便别人面前表露难过,后来也只有童磊见过她最脆弱的一面……
想到童磊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骂了一句:“臭男人!”
关佩晓还在怀念那个抹了豆腐乳的饼——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了,听到这句话不假思索地附和:“对!都是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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