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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晨风拂过,剔透的翠玉雕刻成的风铃悬挂着,随风摆动,却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院子里侍奉的八名仙侍规矩地站立着,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头微垂着一动不动,呼吸绵长轻缓,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
只有簌簌的树叶声透过窗纱传入内室。
绛夏自院外进门,行至堂前,颇为疑惑地低声询问仙侍,“族长还未起身吗?”
族长这几日都有些反常。
仙族本代族长宿雪溪,出生之时便被命定为下任族长,启蒙开智后就获得了传承,资质出众天赋极高。
前代族长去的早,他六岁继任,族规甚严,却未有一日懈怠过,克己自律,爱护族中子弟,深受族中上下爱戴拥护。
每日寅时他便会起身修行自省,卯时同族中诸位长老前往诵仙堂早课静修,用过早膳后开始处理族中事务。
最近族长每日卯时仍会前去静修,但起身的时间总比往常晚些。
今日更是如此,卯时已经快到了,天色将明,族长竟还未起。
被问到的仙侍躬身作礼,夜间守在院中的仙侍每隔一时辰会换班,他们是寅时来的,“回雨使大人,族长自寅时至今,尚未醒来。”
诸位长老已经在诵仙堂等着了,绛夏微微皱眉,纠结许久,正欲上前敲响房门,门已从内打开。
一身雪色衣袍的族长缓步出门,回身关门,雨使绛夏和院内仙侍齐齐屈身。
满院静默,宿雪溪垂眸,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绛夏身上,绛夏屏住呼吸,不过片刻宿雪溪已经将目光移开,霜雪般清冷的神色一如往常。
族长已走远,绛夏一句“属下僭越,请族长恕罪”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
族长一向宽容,如此便是不计较的意思。
至于族长为何起晚,方才开门的一瞬间,绛夏看到族长眼下淡淡的青色,或许是最近多为族中事务所忧,夜里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吧。
绛夏深呼一口气,追了上去。
宿雪溪被风吹过,身上一层薄汗慢慢消去。或许是时日将近,他日有所思,近几日夜夜梦魇心悸,只不过醒来总是不记得梦到何事。
指尖发麻,胸口还留有余痛,他想摸摸心口的位置,但在这个想法生出的瞬间,身体先下意识直着腰背,按下了欲抬起手的想法。
绛夏追过来。或许他该说些什么,或许以雨使的身份追问他为什么会晚起,或许检讨一下他方才差一点自作主张敲响族长房门……
但他没有。
离的近了,奔跑的脚步换成快步走,到了宿雪溪身后半米的位置,用和他一样的行走速度静静的跟着。
也是。
族人恪守规矩,一向不会在族长面前“放肆”。
宿雪溪每日的生活没什么太多的变化,今日一如往常,按时和诸位长老在诵仙堂静修。
结束时,玄一长老盯着他眼下的淤青欲言又止许久,宿雪溪同样分神注意他良久,问道:“长老想说什么?”
玄一长老摇头。
最终,玄一长老在走远后同风使甘松询问道,“鬼族族长最近来过?”
甘松说没有,玄一长老道:“近日仙族事务繁忙,族长分身乏术,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你们就免了,你们挡一挡。”
宿雪溪神色淡淡的,收回视线,回去用了早膳,在议事堂听众人讨论族中要务。
“本月已经有三起妖族与我族人发生冲突,致我族人重伤之事发生,帝都府衙递来书文询问。”
自从神明新历之后,人、仙、妖、魔、鬼这五族并存于中洲全域,神明为五族划下新格局,仙、妖、魔、鬼这四族向人皇称臣,皆听命于人皇,四族族内自治,人皇非必要不干涉四族内部事务。
必要指的是累及各族和睦和生死存亡的大事。
仙族内部发生的小问题,人族朝廷不会掺和。
像这次,和妖族之间若产生龃龉这种程度的问题,朝廷只是例行询问,若是需要,他们会介入从中调和处置,若不需要则任由两族自行解决。
宿雪溪的声线与他外在如霜如雪的气质截然相反,温柔平和,“妖族那边呢?”
“回族长,妖族比府衙更早遣人送来信函,言明会给仙族一个交代,盖的是妖族族长谢灵如的私印。”
宿雪溪点头,“当年妖祸,妖族半数以上族人丧失神智,如今虽已过去三年,仍不时会有族人发疯发狂,谢灵如也头疼的很,既然他这样说了,等他消息便是。”
“那属下去回了帝都府衙。”
“师海寻还在闭关吗?”宿雪溪问起鬼族族长,三年前的妖祸就是他这位鬼族族长出面以极强的鬼气压制解决,妖族族中若是再出异动,求助鬼族或许是最快的办法。
下属们一致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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