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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垂头没有接过她的白糖糕,直到梁九功发话了,让他吃些,他才接过那块白糖糕,背过身去慢条斯理吃起来。
吃过晚膳之后,吴雅又来到了四九城里最贵的寿衣店。
“主子,大晚上的您来这做什么,自有内务府…有家里替您打点一切。”
“家里做的我早就仔细瞧过两回,不喜欢。”
吴雅抬腿跨入寿衣店里,寿衣店里的伙计正昏昏欲睡等着一会关门回家,冷不丁看见一雍容华贵的夫人带着三个仆从入内,顿时殷勤的凑上去。
因着职业特殊,那伙计压根不敢眉开眼笑,只绷着脸问询:“这位夫人,您要买男子寿衣还是女子用的?老的还是少的?”
吴雅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给自己买,让我瞧瞧你们店里最贵的寿衣,我要正红色的。”
“啊??”那伙计顿时吓傻了,哪有人大半夜给自己买寿衣的,若非看到那夫人脚下踩着影子,他还以为自己撞邪遇到鬼了。
“有吗?”
“啊?有有有,您楼上请。”
“能试穿吗?”
“……”
“夫人,从前也没人试穿这玩意,您若不怕不吉利的话,倒也可以试穿。”
“好。”
“有骨灰坛子嘛?我要红色的。”
“……”
“夫人,装骨灰的坛子有黑白灰,靛蓝、还有诸多深沉之色,只不过唯独没有红色,这红色是喜庆之色,怎么能装骨灰啊,着实对死者不敬,这不是欢天喜地盼着人死的意思吗?”
伙计看那夫人年岁不大,估摸着不知道这些丧葬的礼仪,于是忍不住提醒道。
“我就要红色,就要这种款式的,我可加钱定做。”吴雅看向放骨灰坛的架子,指着右上角第一排第一个秀气的白色骨灰盒说道。
“对了,封骨灰坛的盖子要带一圈刷红漆,用金纱织的坠子,就像出嫁的红盖头。”
“这…这种料子铺在逝者身上居多,可千年不腐。”
“那再好不过。”
吴雅试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衫,觉得不满意,打算明日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但是爽快的定做了红色骨灰坛。
出了寿衣店,梁九功实在绷不住了,于是忍不住开口道:“主子,那些内务府都会准备,您到时候会与爷合葬在一块,要骨灰盒做什么?”
“我不想孤零零躺在地宫里,我更不想与他合葬在景陵,待他万年之后,你记得嘱咐胤禛把我从棺材里取出来,烧成灰,装在今日我定做的骨灰坛,再把我悄悄埋在景陵外随便一棵松柏下就行。”
“那也不用焚毁您的遗骸,奴才不敢从命。”梁九功被德妃的话惊的热泪盈眶,忍不住悄悄抹泪。
“那时候我都臭了,说不定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你再把我放在他身边,他怕是会吓得诈尸,哈哈哈哈,那时我都臭了,他那么挑剔爱干净之人,哪里容得下我啊。”
“再说我也不想死了还和那么多女人一起分享他,倒不如不要他了。”
吴雅记得历史上康熙帝景陵合葬了四位皇后,一位皇贵妃,着实太过拥挤。
“哈哈哈,有个笑话说一个皇帝把宠妃挂在城楼上,后来问王妃认错了吗?你猜他的奴才怎么说的哈哈哈哈…”
“他说王妃早死了,都臭了…”
梁九功只觉得德妃这个笑话很冷,但仍是开始强颜欢笑起来。
“对了,你记得让胤禛务必在他的墓室里建几层假墓,说不定后世盗墓者猖狂,会来盗取帝陵。”
“这一条务必照做,一会我写进给胤禛的遗书里!他若不照做,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吴雅态度坚决,只因她记得后世康熙帝景陵的确被盗掘,他的尸首和几位皇后的尸首被泡在水里七八十年才被抢救性保护起来。
吴雅又来到一家寿衣店,才勉强选到一件满意的寿衣。
此时梁九功再次忍不住哽咽发问:“您那时候都一把火烧成灰了,还买这个做什么?”
吴雅又忍不住捂嘴笑道:“虽然那时候我只剩下骨头架子,那我也要穿漂漂亮亮的才能烧。”
此时天色已晚,吴雅让梁九功带着她去她娘家旁边那座皇帝的私宅歇息一晚。
“主子,明日我们去哪里?”
“去上回我们去的城郊集市,我想再去一次。”
梁九功诧异的偷眼看向身侧始终沉稳寡言的侍卫,哑着嗓子诶了一声。
吴雅回到私宅,就坐在墙角,听着隔壁两个妹妹的欢声笑语。
紧接着他又听到阿玛在说玛法,让他别买那么多的蛐蛐儿,大半夜吵闹的厉害。
然后她又听到阿玛在唉声叹气,说想她了。
直到夜深人静,隔壁的喧闹归于静谧,吴雅才草草洗漱入睡。
这一晚,她抱着皇帝的枕头辗转难眠,后半夜之时,兰翠见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让梁九功取来了宁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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