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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畹君将耳坠装入锦盒,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她存私库的匣子里。
这可不能让她娘看见,否则肯定要追根究底问个不停。
想了想,她还是在账本里记了八十两银子的入账。
数一数再攒三四两银子就凑够了一百两,畹君心里美滋滋的,破天荒地结束了和云娘的冷战。
她这厢心情一好,竟将谢四娘的事忘在了脑后。
今夏干燥炎热,入暑以来只下了两场雨。
畹君这些天跟云娘闹别扭,夜里都是到佩兰屋里睡。
睡到半夜,忽然佩兰剧烈地咳嗽起来。畹君睁开惺忪睡眼,还没来得及查看妹妹的情况,先瞥到窗外红光映天。
她心头一颤,蓦地想起慈育堂那夜在前院烧的大火。一样的红光与热浪,仿佛要将白蒙蒙的窗户纸都吞噬掉。
她忙披衣起身推开门,见是自家放杂物的西厢房起了火,将梁柱都熏黑了。
畹君忙叫醒云娘,两人的动静招来左邻右舍,又有人去军巡铺喊来潜火兵,忙活了个把时辰才灭下了火。
那火势凶猛,烧得西边的棚子塌了一半,还蔓延到了邻居的东厢去。
那户邻居欺她们孤儿寡母,一定要云娘出银子给他修整屋舍。
畹君家本就不宽裕,家里烧了半边屋子,光是请人修整便要花二十多两银子,哪有余钱再帮别人修?
两家争持不下,天亮后请了里长过来调解。
那里长是个和稀泥的,见畹君家不过母女三人,为求省事便判她们赔十两银子给邻居。
佩兰虽然不赚钱,可也知道银子珍贵。
她拽着畹君的衣袖道:“姐姐,他们欺负人,让时家哥哥来帮我们主持公道。”
“什么时家哥哥?”那里长立刻竖起耳朵。
金陵城姓时的人家虽不少,可一提起这个姓,默认只有宣平侯家。何况最近那位小时大人剿匪有功,乃风头正盛之际。
“你不知道吗?”佩兰瞪着大眼睛,“就是在慈育堂剿匪的时家哥哥,他是我们家亲戚,跟我姐姐关系很好的!”
那邻居知道她们家跟宣平侯府沾亲带故,可看她们过得并不宽裕,想来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便急赤白脸道:“你要这么说,谁家还没有几门显贵亲戚!”
里长却沉吟不语。
原来那天剿匪,官府封锁了消息,一般人不知道慈育堂夜战的事。偏巧他岳家是上元县清溪村人,因此才有所耳闻。
眼见这小姑娘张口就道出内情,倒让他有所顾忌,生怕真得罪了侯府。便干脆免了那十两银子的赔偿,叫两家各扫门前雪。
关起屋门,云娘立刻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什么时家哥哥?你跟时家的少爷还有来往?”
畹君点着太阳穴,颇头痛道:“你听不出佩兰是诈他们么?我跟那位时二爷只在慈育堂有过一面之缘,还能有什么来往?”
佩兰不解地歪着脑袋。
姐姐当时明明说的是时家哥哥对她言听计从,怎么现在又说不熟了!
云娘倒是放下心来,转头去操心修整屋舍的事。
西厢房烧了是一回事,要紧的是里头堆积的器物,虽然平时不用,可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眼下一把火烧没了,少不得一件件采买回来,又是一大笔开销。
那金锞子换的银钱早用去了大半,剩下的全花掉也不够修房子的。
云娘从陪嫁箱子里取出一对金镯子,让畹君拿去当铺换点银子来应急:“本来是预备着给你当嫁妆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这对镯子也留不得了。”
那当铺掌柜嫌这对金镯子款式老旧,只肯照着重量给她换了十两银子。
畹君掂着手中的十两纹银,寻思着少不得要拿她私库里的银子出来补差了。
回到家里,却见她娘喜气洋洋,一扫方才的颓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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