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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道行很浅的小白执行官。他发生意外来到炼狱的那一天,也正是他的父亲接受癌症手术的重要日子。
“来到炼狱后的每个晚上,小白执行官都会做同一个噩梦。在梦里,一份又一份手术结果通知单被送到他的面前,可就在拆开的那一瞬间,他却总是惊醒过来。
“不堪折磨的他,拿着省吃俭用积攒下的一万块钱来到赌场,准备赚到五万块筹码,再拿去换取一份家人的近况报告书。
“可是他却赌输了,就连那一万块钱都打了水漂。最后,他迫不得已站上了游乐园里的拍卖台,成了某个有钱人的奴隶。
“这就是这艘赌船上日日夜夜不断上演的真实故事。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倒霉。幸运儿总归是有的,只不过幸运女神很少垂青真正的平民。”
筹码兑换处旁的休息区里,沙弗莱讲了一个无名无姓的故事,低头啜饮一口带着薄荷与柠檬香气的饮品。
饮料是赌场免费派送的,一律不含酒精,这里并不需要化学物质来刺激赌徒们对于奖励的渴望。
“我还是不太明白。”
宋隐的疑惑尖锐而现实:“既然炼狱里禁止执行官接触现实世界,那又为什么纵容游乐园以此为筹码鼓励赌博?如果真要管理的话,也不是完全管不了的吧?”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坐在他身旁的亚历山大一手托着腮,几缕碎发遮住眼睛,看起来清纯而懵懂,“如果系统是万能的,那它为什么不对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加以制裁?如果无法制裁的话,是不是就说明了系统并非万能,还有另一种凌驾于系统之上的超然存在?”①
“也可能是因为系统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些事。”
沙弗莱提出了另一种假设,“也许它默许了游乐园和赌场的存在,就像‘病者生存’那样。”
“病者生存?”宋隐本质里是个好奇宝宝,“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人体的某些病变其实是保命的工具。譬如说糖尿病基因帮助古人类渡过了寒冷的冰河期。患蚕豆病的人,则会对疟疾有特殊的抵抗力。”
听起来有点意思,可就在宋隐准备进一步追问时,亚历山大却苦笑着插进话来:“很有趣的讨论。不过你们真打算开座谈会吗?明明更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经他这一提醒,宋隐才想起自己还准备在赌场赚取一笔启动资金——尽管这个念头在进入游乐园之后,就一点点变得微乎其微了。
————
深夜二十二点。
怀着一种自我唾弃的微妙心态,齐征南打开了刚刚从商城送到的包裹。
他购买的是一套价格不菲的人体全息投影设备。
这绝不是动物头套那种入门级的普通伪装,它不仅能任意改变衣着款式,也可以改变容貌乃至性别。配合自带的变声设备使用,能够完美虚拟出一个全新的外在形象,任距离再近都不会穿帮,唯有依靠信息识别才能验明正身。
齐征南将轻便的设备穿戴在身体上,静静思考了片刻才开始调试,慢慢变换出另外一张面孔。
新的面孔依旧是男性,眉宇之间寡淡肃杀、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几道浅浅的疤痕。不过总体上也十分英俊帅气,甚至比他的真容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齐征南并不确定这张脸完全就是他所想要的准确模样。毕竟时光过去如此多年,任至亲至爱的容颜都已变得模糊。
这世上并没有谁不能够被遗忘,即便是美名长存于世的英雄豪杰,所留下的也未必是他活着时本真的样子。
伪装完成后,齐征南对着镜长久地凝视着,破天荒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阴沉着脸朝作战准备室的方向走去。
————
赌船之中,宋隐在沙弗莱的陪伴下,跟随亚历山大的脚步朝船尾移动。
大约在船体的中部,他们遇上了一道安全检查关卡。通关凭据并非执行官的身份信息,而是一张嵌有芯片的特殊卡片。
“你听说过影子执行官吗?”亚历山大小声问宋隐。
那是辅佐官二狗从未对宋隐讲述过的内容,某种程度而言甚至有点像是炼狱版本的都市传说——
相传在游乐园里混迹着一群来路不明的奇异人士。炼狱系统中找不到他们的代号、马甲和个人资料,他们在乐园里大肆攫取感兴趣的商品,又在夜幕的掩饰下来去匆匆。
按照亚历山大的说法,赌场方面非常欢迎这些出手阔绰的影子执行官,因此特别设置了芯片卡制度来保障这些人的交易安全。然而当宋隐问起是否有人亲眼见证过“影子执行官”的存在时,无论亚历山大还是沙弗莱又都齐刷刷地摇了头。
无论如何,通过了安全检查的三人,正式进入赌船相对核心的区域。
这里不再有人头熙攘的博彩大厅,也没有塑料筹码与老虎机喧闹的电子音乐,倒更像是电影院或者音乐厅。
铺着长绒地毯的走廊穿起了一座座大门紧闭的小厅,由于隔音性能良好,无法判定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在亚历山大的带领下,他们推开了其中一扇大门。伴随着一股浑浊的热气,震耳欲聋的尖叫与欢呼声夺门而出,吓得宋隐缩了缩脖子,赶紧保护耳朵。
小厅内光线昏暗,为数不多的光亮全都集中在了下沉式的中央区域——那里没有舞台,而是一个四面用玻璃封闭的全息投影台。投影台的上方,则是四块实时直播的大屏幕。
此时此刻,让全厅观众欢呼尖叫的画面就出现在大屏幕上。
“什么鬼……”
宋隐的嘴巴不觉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他敢拍胸脯保证自己这辈子就连春梦都没梦见过如此荒诞的场面——两个赤条条、油腻腻的男人抱在一起啃咬,不对,应该说是其中一人正在对另一人进行单向的性侵犯。
虽然宋隐只看了一秒钟就立刻别过头去保护眼睛,但那一团肉色狰狞、毫无美感的玩意儿已经给他其实并不怎么纯洁的心灵造成了严重冲击。
更不用说除了画面之外,现场还有立体声环绕,硬生生把各种细微的实况声音放大成了一场咸湿猥亵的交响乐。
“看样子我们来迟了。”外表清纯的亚历山大倒是见怪不怪,“这个厅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这比的是哪门子的赛啊?!”宋隐连声咋舌,“无上下装猛男摔跤大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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