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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龙泉茶楼见到钟仪的面,吕贞才得知,钟仪主动约见她,全是宁铭的功劳。
一时间,她不禁自责,原是她自己个儿错怪了宁铭。
“从前竟是我小瞧了你。”钟仪细细瞧着同自己对坐之人,她真想从这女人的眼睛里发现些什么,“你竟是同万岁跟前的近臣有着极大干系之人,
我一开始很是想不明白,既然你如此有门路,为何就心甘情愿无名无份在那苦寒之地跟在蒋延储身边三年,你对他,究竟是有多么爱慕钦佩。”
“不过后面我却是想明白了。”说着,钟仪身子往前倾了些许,看向吕贞的眸色一下子变得冷肃起来,“你同我要荣国公府人情往来的帐本,我想,你是要抓荣国公府的把柄,是也不是?”
“不,我说错了,不是你要抓,是你身后的人要抓。”
“你跟在蒋延储身边,蛰伏三年,还不惜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你进府的这一天。”
“是也不是?”
吕贞眸色平实的同钟仪对视着,冷不丁扬唇笑出了声。
这一笑,不是讥讽,更不是慌张的掩饰什么,而似乎更像是被钟仪看穿的预料。
“今儿我在秦氏跟前挨了训。”吕贞笑,“秦氏亲口斥我不及你半分。”
“原我是不服的,不过这会儿,我服了,
钟仪,你实在是个聪明人。”
吕贞挑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我之间便也不必废什么话了。”
“你肯来约见我,定然是要打算将那帐本的下落告诉我了,说说吧,宁铭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钟仪缓身靠回椅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抬眸去看吕贞,“我可以将那帐本的下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只是,你也得让我知道,你同那宁铭,是何关系?”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知道事成之后宁铭应允你的事儿一定会给你办成就是了,内行厂宁督公办事一向有准头,我想,你对此亦是有所耳闻的。”吕贞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
钟仪盯视着吕贞的脸,对方眉头已经蹙在了一处,显然,她似乎对她和宁铭这个人的关系很是避讳,一点儿都不愿暴露。
可钟仪却是不肯罢休的,这二人的关系她必须弄个清楚才是。
毕竟,这关系着宁铭究竟会不会为这吕贞实打实的将宫廷供奉这道岁办牍文作为交换。
“你若不和盘托出,那帐本我将无可奉告。”钟仪面色渐冷。
气氛一时冷凝了下来,僵持片刻,还是吕贞先破了冰。
“叫你知道也无妨。”她眸子一垂,面上没什么神色,抬起一手扶了扶鬓边的那根白玉簪。
这是宁铭命人送到她手里的。
柔和的日光下,泛着微黄的色调,似凝冻的乳脂。
上好的羊脂玉,亿万年的地气凝萃,质色光润皆为上品。
说是宁铭给她的嫁妆么?却似乎也算不上。
“我和他是同乡,也是近邻,幼时家里头都遭了难,便一齐扎入了南疆,两个半大孩子就靠着要饭过活。”
吕贞声线温良平静,钟仪静静的听着,发现吕贞的眸间已有了隐约的泪光,可她没有抬手去擦,只是由着泪珠顺势滑落。
“而后没多久,我便被人掳走卖入楚馆做了妓,而他呢,也不知所踪了。”
“就这样”吕贞把脸往窗那边转去,拿起帕子往眼角拭去,“忽有一日,楚馆的妈妈说京中来了一位贵客,给我封了一百两缠头,点名要我前去唱一曲半死桐。”
说到这处,吕贞又笑了,“好不吉的一曲词,我当时心头不禁嗤笑,京中果然出豪客,豪掷百金便只为听一曲这个”
“可直到入了厢房我才认出。”吕贞看向钟仪,面上笑意又敛了,“那位贵人便是宁铭。”
“他已被净身去了大势,彻底做了太监,而那时候距我们失散,已相隔八年之久”
“八年,什么都变了,我做了妓子,他做了太监。”
话及此戛然而止,钟仪的心头一下子空落落的。
这如何算不得一桩人生憾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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