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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地皮菜
“地皮菜晒干了卖,真稀奇!能吃吗?”
“咋不能吃?泡个水就能吃了,拿去炒辣子,那叫一个香!”
也是巧了,周劲和付东缘找合适的位置卖地皮菜时,拥挤的人群中突然有人朝他们高举着手,大力挥舞手臂叫他们过来。好似这人旁边有位置,可以腾给他们用。
对待这样的善意,第一下当然是惊疑。付东缘初来乍到,跟谁都不认识,这招呼不可能是冲他打的,便问周劲:“那人你认识吗?”
周劲在他耳边说:“挥手的是大牛的堂哥,叫陈春旺,是他们兄弟里最大的一个。旁边站着的那个是大牛的堂弟,叫陈春山,比大牛小一些,排行老四。”
付东缘早上刚认识了大牛的二哥和六弟,现在又多认得了两个。
“他们时常在这摆吗?”付东缘问。
周劲回忆道:“他们从山里猎了野味,会在这卖,好像固定是这个位置,不卖野味的时候卖鸡蛋,大牛家里养的鸡多。”
樟木墟刚开市,盛况空前,真的是人挤人,都要没处落脚了。摆摊的特别多,赶墟的也多,大家都抢着好位置,谁也不让谁。
在这样一片空旷的场地上,什么位置最好?自然是树荫下,不晒,凉快,人爱往那儿凑。
春旺和春山鸡鸣二遍就起了,利落收拾一下就来了,早早抢占了好位置。家里鸡多,下的蛋也多,往常也要兼着卖鸡蛋,这不是遇上春耕,家里的男人要使力气嘛,老爷子就放话留着了,也可能是贪弟夫郎做的鸡蛋羹好吃,不舍得卖了。
今天倒轻松,就卖些野味。
家里定的规矩是山里猎的野味拿去卖了,留一半,交一半。野味值钱啊,舍得买的,银子肯定大把大把地往外掏,家里几个兄弟也是闲不住,得了空就往深山老林里钻。只要卖上这一次,家里的夫郎媳妇儿子女儿就有零嘴吃了。
卖野味要看人,得有钱的主顾到位才行,其实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家,春旺与春山早认得了。别个儿来到跟前瞅两眼,都是凑热闹,要与他们扯闲话的,算不得数。
没事儿的时候,春旺与春山也乐与这些人攀谈,探探别的村的新鲜事儿,回去说给没来的兄弟听。但要有事儿,他们的嘴皮功夫就得用在正道上了。
看见周劲与他夫郎背着背篓四处张望,不像在买东西,倒像在找空处,春旺和春山俩兄弟咂摸了很久才咂摸出来他们可能是要找空地支摊子。
来太晚了,这会儿哪还有地方啊!
他们这挤挤倒是能分出一个来。
春旺叫弟弟收拾收拾,腾出一个位来,自己朝那对夫夫拼命挥手。
付东缘和周劲瞧见了,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兄弟俩不仅热热络络地给他们腾了位置、借了张桌子过去,还给初次摆摊做买卖的夫夫做了吆喝。刚刚那两声一应一答的对话,就是出自这两个兄弟之口。
付东缘在旁边听得直乐,做生意确实要这样,东西越稀奇看的人越多,吆喝声越大,卖得越畅销。
得益于这俩兄弟的卖力吆喝,当真有人来光顾付东缘和周劲这不起眼的小摊。
“这干净么,吃着不会一嘴沙吧?”
“地皮菜是好吃,就是不好洗啊。我上回洗了一早上,吃着里面还是有沙,我家那个受不了就叫我倒去给猪吃了。”
“这是刚拿水泡的,泡一会儿就软了,您可以抓一把验验。”专程带了个碗来,带了个装水的竹筒,现场就给泡了,这样做,不仅能展现他们产品的干净程度,还能展示买这样一兜子能泡出多少的地皮菜来。
来问的人上手抓了抓,确实没抓到沙粒与石子,拎到手心摊开来看,见地皮菜干净又大朵,当即就说:“给我来两份。”
生意开张了,周劲负责做竹叶兜子,将干地皮菜包起来递给买主,付东缘负责收钱。
也有瞧过以后,摆出不是很满意的姿态,想砍价的,都不用付东缘开口回绝,在一旁听的春旺春山俩兄弟就开始说了:“三文钱一份还觉得贵啊,我家鸡蛋一颗就卖三文!买这一份回去能泡这么大一碗呢,炒了辣子出来,一家人能吃个爽快,一颗鸡蛋,一家人可分不匀啊。”
他俩这么说着,那个看过嫌贵的大婶嘀咕两句就走了。不过这人在墟市转悠了一圈,确实没见到更便宜的东西,又折返回来了,不情不愿地买走了两份。
怎么说呢,虽不是什么大买卖,但几个铜板几个铜板地往兜里装时,这种简单而纯粹的收获感溢于言表,付东缘全程兴致都很高。
周劲只要看到哥儿高兴,心里就在笑了。
卖到最后,地皮菜见底了,只剩浅浅的一麻布底儿,装进竹叶兜子里,刚好匀成两份。隔壁摊子上,春山与春旺俩兄弟卖得也只剩野鸡一只。
墟市最喧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其实日头并不高,才九点多一些,但前来赶墟的大多都结束采购,返程回家。他们得回去做饭了。
热闹的墟市一下子空了下来,有时目光连着几个摊子看过去,都看不到一个人。
剩在底下的最难卖。
春旺看着周劲桌上两兜裹好的地皮菜,又看看自己摊子上的剩的野鸡,心想不巧了吗?昨天想送没送出去,今儿以物换物,大家各取所需,他总不会再拒绝了吧,于是陈春旺开口道:“周……”
嘴里刚蹦了个字,路对面径直走来一婶子,看也不看,直接掏钱将剩下的三份地皮菜买走了,包括一直泡在碗里的那份。她经一家买主介绍来的,出手很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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