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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驶过长街,桑知漪忽然掀帘:“呀,那盏并蒂莲灯没带过来。”
“我收着了。”谢钧钰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琥珀核桃,最甜的那锅。”
糖衣裂开的脆响里,他指尖沾了抹蜜色,轻轻点在她唇珠。
白怀瑾从暗巷踱出时,靴底还粘着半片碎瓷。他望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忽然将磨喝乐的残臂按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绽成红梅。
“公子要买伤药么?”更夫提着灯笼凑近,照见他食指深可见骨的伤口。
白怀瑾甩开碎瓷,任血染红衣襟:“不必。”
……
青帷马车碾过朱雀街的石板,车厢里只闻车轱辘轧过青石的响动。
桑知漪数着帘外灯笼晃过的光影,第七次瞥向谢钧钰垂落的指尖——他正在摩挲磨喝乐残缺的羽翅。
“前日表姐送来的蜜渍杨梅,”她刚开口,谢钧钰忽然抬头。
车帘缝隙漏进的月光正好照在他眼睫上,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桑知漪咽下话头。往常这时候,谢钧钰定会接话说要给她做杨梅冰酪,或是讲些翰林院的趣事。此刻他却只是将磨喝乐用绢帕包好,收进檀木匣的锦缎里。
气氛竟有些诡异的冷清。
马车骤停,桑府门前的石狮子在灯笼下泛着暖光。桑知漪扶住车框正要起身,腕间突然一暖。
“漪儿。”谢钧钰的嗓音裹着夜露的潮气,“你可真心爱我?”
车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三长两短。桑知漪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转头,正撞进他映着星火的眸子。
青年武将的掌心滚烫,握得她腕骨生疼。
“自是爱的。”她放软声调,顺势坐回锦垫。
谢钧钰闻言松开手,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车帘流苏。
前世白怀瑾从不问她喜恶,谢钧钰却连她多看两眼的糖人都要记在心上。
暗格里琉璃灯忽明忽暗,谢钧钰的影子笼罩过来:“我总怕给的不够。”他喉结滚动两下,“又想给的太多,反倒成了负累。”
桑知漪忽然捧住他的脸。掌心贴着他微凉的皮肤,能摸到新冒的胡茬。
谢钧钰立刻倾身凑近,生怕她够着吃力。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桑知漪心尖酸——白怀瑾永远不会这样放低身段。
“傻子。”她轻啄他唇角,“你给的糖人我都收在碧纱橱,你抄的经卷供在佛堂,连上回放的河灯……”
话未说完便被封住唇。
谢钧钰的吻像他这个人,温柔里带着笨拙的急切。桑知漪攀着他肩头,嗅到衣襟上淡淡的沉水香,那是她上月替他调的香。
“磨喝乐,”喘息间她按住他解木匣的手,“要修得和原先一样。”
谢钧钰用下巴蹭她掌心,新生的胡茬刺得她痒:“用南海珍珠补翅膀可好?”
车外马儿打了个响鼻。桑知漪笑着抽回手:“明日陪我去看表姐定下的铺子?”
见谢钧钰眼睛倏然亮起,又补了句:“要最早那笼蟹黄汤包当早膳。”
“好!明日一早我带早膳来接你!”
直到绣鞋踏上门前石阶,桑知漪还能感受到背后灼灼的目光。谢钧钰总要目送她转过影壁才肯离去,这个习惯从花朝节延续至今。
西市酒楼二层,白怀瑾将酒盏重重撂在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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