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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男摇头:“没说什么了,就让我听你的,一定要去大城市。他还说,不要怕麻烦,女孩向高处看才能往高处走,你就是走出山的人,要向你看齐。”
乔宝蓓扯了下唇。
她算什么往高处走?不过是攀高枝而已。
胜男又和她说了很多话,对她的崇拜溢于言表,看起来既像傅砚清指使的,又像信息差导致的深厚滤镜。
乔宝蓓从未想过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会如此高大上,又是救死扶伤的护士,又是艺术天赋极高的鉴赏家,一听是傅砚清为鼓舞她们走出大山在信里写的,乔宝蓓忍了又忍,不想戳穿小女孩的粉红泡泡,却又难捱这种“捧杀”。
她浑身刺挠,擦干桌上的水痕,轻声说:“……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胜男坚持,说得朴素又认真:“傅叔叔还有我们班同学老师都觉得你就是最好的,我也这么觉得。”
天气预报下午两点会有雨,出了门,天空果然晴转阴,变得乌云密布。
临走前,乔宝蓓帮胜男把晾的衣物挂在屋里头,把一张红包偷偷塞到她书包里,叮嘱道:“我给你的红包,你可以花在自己和婆婆身上,但不可以交给爸妈,知道吗?”
胜男不想收,问她红包塞到哪里了,要还回去。
乔宝蓓找了个无法推脱的理由:“这是上学的坐车钱,你总不能不去报道吧?”
胜男迟疑几秒:“可是你们都给我发红包了……”
乔宝蓓语重心长:“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不能混为一谈。”
“我走啦,照顾好自己和婆婆。”
她抚女孩的头,撑起伞往雨里去。到停泊在路边的车旁,乔宝蓓没纠结太久,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把伞折了放脚底。
车里已经提前开好空调,门一关紧,窗上就冒雾气。乔宝蓓双手放膝目视前方,看着左右摇摆的雨刷,开始为凝重的空气放空大脑。
数秒后,傅砚清忽地侧身过来,替她拉下安全带,扣到腰侧。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乔宝蓓眼也不眨,呼吸都按下暂停键。
傅砚清垂首,回身,没和她多说一句话,也没问她走前和小姑娘聊了什么,始终不置一词。
仅在出了村口,往镇上开去时才问了句:“去看其他孩子吗?”
乔宝蓓看手机显示桐兴的暴雨会持续到凌晨,摇了摇头:“明天吧。”
傅砚清“嗯”了一声,转动方向盘,一路驰行回酒店。
车上看着只有一把伞,停了车,乔宝蓓先下去撑伞,打算绕过去帮他遮雨。
但傅砚清直接淋着雨下车了,头顶肩边都是水痕。
她皱着眉,小跑过去把伞仰到他头顶:“你干嘛不等我一下。”
傅砚清垂眸,提起手里的黑伞:“我带伞了。”
乔宝蓓短促地“哦”了声,转身将要走开时,傅砚清却倏地握住了她手里的伞柄。
乔宝蓓指骨有些发麻,不是很想在大门口和他拉扯被人看笑话,所以顺着他,松了伞柄,老老实实贴着他往酒店走去。
坐电梯上楼,傅砚清往隔壁的套房走去,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要缠着她的意思。
趁他即将刷卡进屋的间隙,乔宝蓓鬼使神差:“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他握门的手垂了一垂,侧目望向她,面庞轮廓处于暗淡的阴翳下,显得不太清明。
沉静的片刻,乔宝蓓怕他拒绝,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有些懊悔说出这种请求。
傅砚清向她走来时,她提起的心才稍微落了落。
在目光的注视下,乔宝蓓低着头,说出了他常说的那句话:“我们谈谈。”
客房的叫餐服务很周到,大约半个钟头以后会把餐点送上来。
说不清是嫌身上有雨腥味,还是怕坐在一起干瞪眼尴尬,乔宝蓓把傅砚清留在客厅,拿了一套衣裙去浴室。
洗完澡,吹头发,乔宝蓓高举着吹风机,竟莫名怀念傅砚清帮忙吹头发的时刻。依照今早他敷眼的行径,这个时候把他叫过来,应该也有可能再得到这种服务吧。
在热烘烘的暖风下,乔宝蓓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终还是自食其力,把头发吹干。
出浴室,酒店侍应生刚好把晚餐送上来了,傅砚清看见她,把就近的椅子拉开,示意她入座。
乔宝蓓捻了捻垂在胸前的发丝,很乖地坐到那张椅子上。
其实她根本没想好要怎么和傅砚清谈判。大概是出于认同他的那句话,才提出这样的请求。
他们面对面坐下来,理应厘清昨天争吵的事,但乔宝蓓心里虚怯,提及的是别的话题:“听胜男说,你给他们学校补助了伙食。”
傅砚清没否认,“嗯,是有这回事。”
乔宝蓓:“你还给她塞了红包。”
“算是奖金。”
“你还趁我不知情的时候做了什么?”
傅砚清抬眼,“你觉得我越界了?”
乔宝蓓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但听他的语气,更像是笃定的陈述句。她默了默,违心又别扭:“有点。”
傅砚清略一颔首:“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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