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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源宗的规矩,所有内门弟子每日晨会拜见师尊。
了尘醉心修炼,不理俗世,峰中事物多交由大弟子林昨暮代为管理,林昨暮又是个清冷至极的性子,遂这归鸿峰每日的早会开得极为无趣。
倒是今日的早会多了几分热闹。
“听说窦玉罗回来了?”
“正是,昨日许师弟跟着苗师姐她们正在半山腰喂药兽时,忽感到宗门屏障一阵波动,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在闹事,过去一看,竟是窦玉罗带了个小子在那里,她好像忘了破障之法,硬生生将屏障破出个大洞。”
有新入内门的,还未见过窦玉罗,闻言好笑道:“看来窦师姐是个急性子,竟然直接在屏障之上开洞,也是少闻。”
苗木芓冷笑道:“你是不晓得窦玉罗的事迹的,她根本没有修炼之心,只一心追着大师兄跑,人却又脓包,入门几年还能被外门弟子打趴下,可笑得很。”
“就是就是,这位窦师姐虽入门早,咱们得叫一声师姐,其实除了有几个银钱,真真一无是处,却又不自量力得很,整日里追着大师兄要死要活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她哪有半点配得上大师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们说得开心,口中的主角正踏入殿门。
华九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说话,瞥了一眼,不欲做无谓争辩。
只是那些人向来也未把窦玉罗放在眼中,背后时这么说,就是当着面也毫不收敛。
苗木芓一抬手,“啪!”扔过来一颗石子,直对华九脑门而来。
华九微微偏头躲过,一抬眼正看见苗木芓笑得恶劣:“哎呀,一年没扔,看来准头生疏了。”又道,“喂,草包,今日大师兄就在峰中,你若想知道大师兄今日的行踪,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告诉你。”
苗木芓话音一落,周遭传来不少偷笑之声。大殿之中同门不少,除了那个新入内门的,无一人面露讶异之色,想来她这般欺辱窦玉罗早已不是初次了。
那新入内门的师弟瞠目,偷偷同旁边的人道:“她们不会打起来吧?”苗师姐着实过分了些,这等羞辱寻常人哪里能忍。
却不料旁边人嗤笑:“你且看着,这位窦师姐可是个情痴,为了大师兄磕几个头也算不得稀奇。”
只有无思露出难色,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她想帮窦玉罗说几句,又惧怕苗木芓。苗木芓出身好,父亲是万源宗的执戒长老,得罪了她,谁还有好日子过。
执戒堂区别于其他各峰,便在于他既不舞刀弄剑,也不炼丹制符,却叫万源宗人人忌惮,只因他执掌门规戒律。
人皆有趋利避害的本性,谁也不想得罪执戒堂,自然也不愿得罪苗长老的掌上明珠。
苗木芓在万源宗人多势大,动不动就冲着旁人非打即骂,她们这些背景低微的,哪里敢跟她瞪眼。
只盼玉罗同之前一样,多忍忍,待到师父和大师兄过来,她们总不敢再放肆。
可华九却听不到她心中所想,轻灵灵地笑道:“哎呀,气死人了,那么好的大师兄偏偏是我这么个脓包的未婚夫,眼红也没用,这粉粉嫩嫩的天鹅肉呀,我是吃定了,旁人再怎么眼红也吃不上,这真是上哪儿说理去。”华九吟了丝笑看着他们,很是志得意满的样子。
苗木芓看她一副挺神气,对癞蛤蟆评论满不在乎的模样,瞬间火气窜上了心头。
华九抬起手,露出酥白皓腕,其上一只碧玉镯子翠色欲滴,成色极好,华九抚着镯子,笑得开心:“这镯子正是梁王妃送的,我都说不要了,可王妃说把我这个媳妇当女儿一般疼,非要我收下,”她冲着苗木芓嫣然一笑,又故作做作地皱皱眉:“这等苦恼,想来母夜叉苗师姐是无法体会的。”
苗木芓最是嫉恨窦玉罗出身低贱商贾,根骨又差,草包一个却偏偏比别人都好命。
她平日里老老实实,苗木芓都觉看不顺眼,总要找机会欺辱一番。
更何况如今她竟然伶牙俐齿还敢反过来讥讽她?如何忍得?
这世间事往往就这么奇怪,你若着急生气,她便称心愉悦,你若得意洋洋,她倒气急败坏,连带看热闹的人也不知看的到底是谁的热闹。
苗木芓走过去伸出手就要掌掴她,此时上头了尘真人已现身,林昨暮随在其后。忙有人来拉她,毕源归鸿峰规矩森严,若在师尊跟前肆意而为,坏了规矩,大师兄冷面冷性,也不会管她是苗峰主的女儿,总要叫她吃些苦头。
苗木芓到底不敢放肆,悻悻放下手,狠狠瞪了华九两眼,这才走开去。
大师兄的名头,华九从昨日听到今日,听得耳朵快要长茧,提起的人无不愤愤她一颗老鼠屎坏了大师兄这锅好肉汤。倒真激起她几分好奇,这锅好肉汤到底有多好。
抬眼见那上头的男子犹如画中仙人,眉如墨柳,双眸清澈如泉,一袭青衫,气质干净冷漠,如同冬日里的霜雪傲人。
华九暗暗点头,这肉汤果然不错。
了尘坐在上首,先说了几句勉励众人专心练功之话,随后林昨暮又说了几句峰中事物。可谁有心思听,数双眼睛只在他和窦玉罗身上梭巡。
“大师兄果然一眼也没瞧过窦玉罗,偏窦玉罗傻盯着他不挪眼。”
“可方才听窦师姐的意思,似乎梁王妃已认定了她这个儿媳妇。”
“王妃认定又如何,终究还得看大师兄自己的意思。”
“窦玉罗脸皮可厚了,你等着瞧,一会子散了她就得扑过去,大师兄每每被她烦得不堪其扰。”
归鸿峰早会最短,师尊只说两句话,大师兄说了五句话,一句散了,众人顿时脊背一挺,眼睛放光,等着看窦玉罗出丑。
果然她走了过去,高岭之花被狗皮膏药缠上,他虽无奈,旁人却觉有几分趣味。是以一个人也没散,都目光炯炯盯着她。
华九仿若未觉,在众人注视下,两眼放光地从林昨暮身边擦身而过,“师尊,师尊等等我,弟子有事请教师尊。”
去......去后室了,看也没看美男子大师兄一眼,窦玉罗跟在须发皆白的师尊后头去了后室。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总不能是没看见大师兄吧?”
苗木芓冷道:“看来窦家教了她些东西,蠢货也学会欲擒故纵了。”
任凭他们如何猜,华九目不斜视跟着去了后室,林昨暮别无旁顾飘然远去。
徒留苗木芓站在原地咬牙:“才一年时间,窦玉罗就忘了天高地厚,我总要帮她再想起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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