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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泛红的耳尖,想起三个月前他蹲在机房里骂设备的样子。
那时他的方案总是被张宏打回来,批注栏里永远写着“不切实际”。
此刻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倒让我想起刚签契约那晚,邹逸说的“能力是把刀,要看握刀的人”。
“为什么选现在?”我故意放缓了语气。
他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纸页边缘沾着咖啡渍:“上周六我加班测试模型,现凤凰人工智能对林悦他们公司的物流数据预测准确率能达到。”他翻到画满批注的那一页,笔尖指着一串蓝色数字,“您看,这是我整理的可行性报告,如果需要的话,我明早就能……”
“停。”我笑着按住他的手腕,他的脉搏跳动得飞快,“组长你来当。”
“啊?”他的眼镜差点滑到鼻尖,“我……我才入职两年,陈哥他们……”
“陈刚刚才在台上说什么?”我指了指还亮着灯的宴会厅,“他说‘失败不可怕’。”我抽走他手里的笔记本,封皮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人工智能x职场”,“你比谁都清楚这东西的价值,不是吗?”
他突然弯腰鞠躬,头顶蹭到了我的肩线:“我……我今晚就修改方案!”话音未落,他就抱着笔记本朝电梯跑去,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范经理!”
我转身时,刘梅正攥着工牌站在转角处。
她的梢沾着一点蛋糕奶油,平时总是别在耳后的碎全散下来了,像一只被揉乱羽毛的小鸟。
这个月才转正的新人,上周为了核对三百份设备验收单,在档案室蹲了三个通宵。
“我……我能说句话吗?”她的指尖绞着工牌绳,金属牌在掌心压出了红印,“其实那些验收单的时间线,是我帮林悦姐整理的。”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像闪烁着星星,“您教我的‘时间轴标注法’,我全用上了!”
我想起今早看到她桌上的便利贴——每张都写着“今日完成o份”“还差份”,边角都被翻得卷起来了。
“所以我宣布一个新奖项。”我从包里摸出钢笔,在便签上唰唰地写了几个字,“最佳新人贡献奖,今年第一例,刘梅。”
她的手突然抖起来,工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工牌时,我看见她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砸在地面上晕开了小小的水痕:“我……我奶奶说,咱们这种没背景的孩子,能在大公司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她吸了吸鼻子,把工牌按在胸口,“可您让我知道,认真做事的人,真的会被看见。”
宴会厅的音乐声突然变轻了,白助理端着托盘从转角处走出来。
她今天没穿平时常穿的职业套裙,浅粉色连衣裙衬得她的脸更白了,间别着一枚珍珠卡——大概是为庆功宴特意打扮的。
她把托盘里的解酒药推给我,指尖在瓷瓶上顿了顿:“邹总让我给您的。”
我捏着药瓶的手停顿了一下。
最近半个月他总像一片云,项目最关键的那几天连公司都没出现,却又能在我需要审计部的时候精准地派人过来。
“他……最近都在忙什么?”话出口我才觉自己的声音太轻了,像是怕惊散了什么。
白助理低头整理托盘上的银勺,勺面映出她微微抿着的嘴唇:“上个月您熬夜修改林悦的证词,他在监控室看了半宿。”她突然抬起眼,目光比平时更温柔,“陈刚的医疗补助申请,他让我修改了三版格式;肖技术员的人工智能方案,他上周亲自找技术部要了设备权限。”
我的喉咙紧,药瓶在掌心沁出了冷汗。
原来那些“刚好”出现的审计员、“刚好”通过的申请、“刚好”修好的设备,从来都不是巧合。
“那他为什么……”
“有些答案,只有他自己能给你。”白助理把托盘往臂弯里拢了拢,转身时珍珠卡闪了闪,“顶楼露台的灯,他让我多开了半小时。”
夜风裹挟着香槟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语音。
邹逸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电流杂音:“接下来,我想请你帮我完成一个更大的项目。”
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成了星河,我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他蹲在地上帮我捡文件时,后颈上沾着的雨珠。
那时我以为契约是救命稻草,此刻却明白了——他给的从来不是拐杖,而是让我学会自己站得更稳的底气。
“好啊。”我对着夜空轻轻说道,风把尾音卷进了云里,“只要还是我们一起。”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白助理的消息:“邹总说,明天早上九点,人事部有份文件等您。”
我望着远处逐渐熄灭的写字楼灯光,把手机贴在胸口。
明天会是什么呢?
新的项目?
更大的挑战?
或者……
露台的灯突然熄灭了,黑暗中有星星从云缝里钻出来。
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踩着月光朝电梯走去——管他呢,反正这次,我会带着我的团队,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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