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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喜烛映亮了青年的眼睛,外面蒙着一层淡淡的笑意。
细白修长的手指从茶杯上划过,他端起茶细细地啜饮,良久之后青年抬眸轻笑:“宇文拂,你是觉得我动不了你吗?”
宇文拂冷着脸,强硬地看向谢怀瑾:“事情是我做的,有什么你冲我来,别吓茹贞。”
“英雄救美”谢怀瑾看向宇文拂身后的茹贞,温声道:“你知道宇文拂为什么答应你吗?”
茹贞咬着牙不说话,她看向谢怀瑾甚至比宇文拂还要愤怒。
谢怀瑾一语点破宇文拂的目的:“嗯辞盈离开长安之后,茹贞,你在这世上再无依靠了。”
“还要我继续说吗?”青年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温声看向外面雾蒙一片的天空。
茹贞一把推开宇文拂:“是,我知道,那又如何,谢怀瑾,那又如何?你以为没有我辞盈会回到长安吗,你做梦吧你,你也知道不是吗,你让辞盈写下那封信,让宇文拂给我,借由我控住住辞盈,你当我看不出那不是辞盈的语气吗,谢怀瑾,你做梦,辞盈再也不会回来了。”
青年轻笑一生,宇文拂蹙眉将茹贞护到身后,衣袖下的手暗中打着手势。
一支飞镖向了宇文拂的肩膀,烛三出现在宇文拂身后,蚕丝刃抵在了宇文拂的脖颈:“别白费力气了,让他们退下吧。”
宇文拂挣扎着,刀刃直接滑进宇文拂的脖颈,少女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我说了,别白费力气。”
茹贞睁大了眼,血顺着宇文拂的脖颈淌出来,很大很大的一片。
烛三眼睛一转,手中的刃抵在茹贞脖颈间,适才毫无波动的宇文拂立刻激动了起来:“你放开她。”
谢怀瑾淡淡地看了一眼烛三,宇文拂冲到谢怀瑾身前,他太明白面前的青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宇文拂完全相信他能做出来杀了茹贞的事情。
宇文拂坦白得很快:“辞盈坐上了去漠北的船。”
茹贞在身后挣扎起来,大喊着:“宇文拂,宇文拂!你不许说!”
宇文拂想上前被墨愉拦住,宇文拂目眦欲裂:“我告诉你了,你让人放了茹贞,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手中有的,我全部给你。”
茹贞已经听不见,哭喊着:“宇文拂,你不许说,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了我的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谢怀瑾淡淡看了愤怒的宇文拂一眼,轻笑一声道:“蠢货。”
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分欣赏:“她不会的,不可能随着你的人去漠北,估计半路上就将你的人打晕,趁着混乱再逃跑。那样,我的人被你拖住了,你的人被她打晕了,你的脑子也想不到再派监视的人,所以她的行踪就在这天地间消失了。”
说着,谢怀瑾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知道外面现在很乱,她一人上路路上若遇见了危险随时可能死于非命吗?”
宇文拂眼睛瞪大,青年的声音低沉下去,眼皮轻抬:“还是你想到了,却只想糊弄住你身后的人。”
宇文拂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答应茹贞一是因为想要茹贞活下去,二是明白只要辞盈在他帮助下离开长安茹贞这辈子就离不开他了。
比起那些誓言,宇文拂更信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捆绑的命运。
宇文拂不敢看身后的茹贞,被茹贞一把推开,穿着嫁衣的少女眼眸里是盛天的怒火,像是要将身边的一切都点燃烧成灰烬。
茹贞声音讽刺:“那你知道辞盈宁愿死在外面都不愿意留在你身边吗?谢怀瑾,你当辞盈想不到这些吗,辞盈当然想的到。”
“但辞盈就是知道自己会死,也会跑,她会跑,一直跑,谢怀瑾,你永远也抓不住辞盈。”
随着怒吼一起落下来的是泪水,茹贞没有看宇文拂一眼,抬起脖颈就要往烛三匕首上撞,脸上甚至有了一分解脱的意味。烛三一把将人打晕,宇文拂跪了下去:“茹贞”
谢怀瑾淡淡地看着下面的乱像,最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冷着眼看向宇文拂,轻声道:“如若辞盈出了事,宇文拂,你会比我更明白什么叫通天的错。”
说完,青年起身,没有再看茹贞和宇文拂一眼,转身离开了世子府。
世子府外面仍围满了人,得了纨绔一点好处,人人又开始称赞,说起纨绔从前那些事情,人们挥挥手,到底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这白花花的银子可不会骗人。
喜乐仍在奏着,唢呐的声音穿透吃席的长街,谢府的马车缓缓驶过。
是雨日,青年的雪衣不可避免沾染了水汽,婢女躬身相迎,从里面将书房的门拉开,青年一路走到内室,思绪一会后走到书架面前。
他学着少女那日的动作,长身玉立于书架前,雪衣轻柔地垂下,瓷白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停在漆盒上,稍一用力,乌红的漆盒被轻轻打开,入目是一方折叠整齐的白帕。
烛火隐隐摇曳着,青年温柔地笑了一下,将帕子里包着的珍珠耳坠拿出来,落在眼前,圆润的珍珠泛出浅浅的光泽,雨日昏暗的天光下,谢怀瑾对上少女那时的眼睛。良久之后,他轻叹了一声,原来是这里出了错。
【作者有话说】
[猫爪]
第27章二十七章
◎亲自。◎
珍珠耳坠被放回原处,漆盒闭上,风雨欲来的夜,青年端坐在案几前,手指翻开地质图,一旁是今日长安码头记录在册的船只,温润的烛火下,染墨的毛笔一处一处落下痕迹,不久之后,地质图上只剩寥寥几处。
最后,谢怀瑾放下毛笔,望向窗外已然漆黑的夜色,想起茹贞今日站在大堂之上说的话,他温声一笑,唤来烛三。
墨愉看着烛三走远的身影,回神看向正打开一卷书册的青年:“公子,漠北传来消息,宇文舒病重。烛一和烛二已经将送夫人出府的马夫抓了起来,带回了府中,传人来询问公子如何处置。”
青年的手摩挲着书卷:“原来是困住马的缰绳旧了,墨愉,撤回漠北的人吧。”
说着,谢怀瑾叹了口气:“当年宇文拂被当做质子送来长安,四下无人之际,跪求于我身前,父亲让我不要多管闲事,直言宇文拂这般的人不堪重用。我当时不以为意,如今看来确是,被一女子骗得神魂颠倒甚至看不清局势,竟做下如此错事。”
青年语气很淡:“既如此,父亲病了,儿子理应回去伺疾。”
墨愉明晰,低声应“是”,转身出门。
鬼魅一般散于天地,外面忽作狂风,四月的花树摇曳生姿,伴着雨水大片洒落。
书房内,青年脸色晦暗不明,许久之后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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