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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春归物换(第1页)

转眼已是沈砚养伤的第三十日。惊蛰刚过,镇外的柳梢抽出嫩黄的芽,檐下的燕子衔着泥归来,在梁上筑起新巢。苏微算着日子,沈明再过三个月便满八岁了,这孩子个头蹿得快,去年做的夹袄已短了半截,她正趁着空闲,用攒下的细棉布给他裁新衣裳。

沈砚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能在院里慢慢走动。他不再穿那件沾了血污的月白长衫,苏微给他浆洗干净的素色布袍虽简单,穿在他身上,倒也显出几分清隽。这日午后,他坐在廊下看书,阳光透过新绿的叶隙落在书页上,映得他眼下那道浅淡的疤痕若隐隐现——那是严相党羽追杀时,被暗器划伤的。

“沈公子,喝口水。”苏微端来晾好的粗茶,放在他手边的石桌上。她如今已能自然地唤他“沈公子”,不像初见时那般慌乱。

沈砚合上书,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针线笸箩上。那里面放着块半大的棉布,针脚细密地锁着边,看得出是件孩童的短褂。“这是给明儿做的?”

“嗯,眼看天暖了,旧衣裳穿着小了。”苏微指尖捏着枚银针,穿线时微微蹙眉——这半年来,她夜里赶活久了,右眼总有些发花。她已十九岁,双手比在沈府时粗糙了许多,指腹的薄茧磨得发亮,却比当年更稳了。

沈砚看着她熟练地将布片对齐,忽然道:“我明日要回京城了。”

苏微穿线的手顿了顿,线团从指尖滑落,在地上滚了半圈。她很快捡起,若无其事地继续:“都准备好了?”

“嗯,母亲让人捎了信,说族里的宅子已修缮妥当,让我回去主持大局。”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算起来,我离京已有两年零七个月,许多事需得亲自料理。”

苏微低头抿线,针脚在布面上走得笔直:“也好,京里总比镇上周全。”她没抬头,自然没看见沈砚望着她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这两年多里,他在京城忍辱周旋,依附于暗中与严相抗衡的靖王,从收集罪证到策反旧部,步步惊心。后背那道刀伤,便是事成前夜,被严府死士追杀时留下的。他逃到落霞镇,本是想寻个隐秘处养伤,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微——这或许是那场劫难里,唯一的意外之喜。

“明儿的启蒙,不能再耽搁了。”沈砚忽然说,目光落在院中追着蝴蝶跑的沈明身上,“我已托人在京城寻了位先生,学问极好,性子也温和,带明儿去京城读书吧。”

苏微手里的针“噗”地扎在指尖,渗出颗血珠。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摇头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明儿在镇上也能学。李大叔帮我找了位老秀才,每月来教他三日,足够了。”

“苏微。”沈砚的声音沉了些,“这里终究是乡野,明儿是沈家的血脉,该让他识大礼、明大义,将来才能撑起门户。”

“他现在是我的弟弟。”苏微抬起头,眼神清亮,“沈公子,沈家昭雪是天大的好事,可明儿跟着我,过得很好。”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沈砚看着她眼底的执拗,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那时她才十四岁,抱着五岁的沈明躲在地窖里,用瘦弱的身子护着孩子,也是这样的眼神——看似温顺,实则藏着股不肯弯折的韧气。

五年了,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附沈府的小婢女。

沈砚沉默了片刻,终是松了口:“我尊重你的意思。只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他从袖中取出个木盒,推到苏微面前,“里面是些银两和药材,你留着。”

苏微没碰那盒子:“沈公子的救命钱,我已经用了——那两贯钱换的炭和布,够我们过冬了。如今日子能过,这些便不必了。”

正说着,沈明跑了回来,手里攥着朵刚开的蒲公英,扑到苏微身边:“姐姐,你看!”他仰头看见沈砚,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用荷叶包着的东西,“三哥哥,这个给你。”

是块烤得焦黄的红薯,还带着余温。这是今早李木匠送来的,沈明舍不得吃,一直揣在怀里。

沈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接过红薯时,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掌心。他剥开荷叶,咬了一口,甜糯的香气在舌尖散开,竟比京城酒楼里的点心更让人踏实。

“明儿真乖。”他摸了摸孩子的头,目光转向苏微,“我回京后,会让人常来看看你们。若有难处,便让来人捎信,万不可硬撑。”

苏微点了点头,没再推辞。这份关照,是他记挂旧情,她若再推,反倒显得生分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沈砚便要启程了。他没惊动旁人,只让京城派来的仆从在镇外等候。苏微起得更早,给他烙了几张白面饼,用油纸包好塞进他行囊:“路上吃,顶饿。”

沈砚接过油纸包,指尖触到她的手,比上次在河边捶衣时更暖些。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道:“照顾好自己。”

“沈公子也是。”苏微站在门边,看着他转身走进晨雾里。他的背影比来时挺拔了许多,青色的布袍在薄雾中渐渐远去,像幅淡墨的画。

沈明揉着眼睛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巷口:

;“三哥哥走了?”

“嗯,回京城了。”苏微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往灶房走,“明儿,我们吃饼子。”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苏微照旧做布袋子、拼帕子,只是李木匠帮她联系的生意又多了两家——镇东的杂货铺和南头的药铺,每月能多挣两百文。她用攒下的钱,给破屋的窗户糊了层新纸,又买了只母羊,每日能挤小半碗羊奶给沈明喝。

四月初的一个傍晚,苏微刚把沈明的新夹袄缝好,巷口忽然来了辆马车,车帘掀开,跳下个穿着体面的仆役,手里捧着个黑漆木盒。

“请问是苏微姑娘吗?”仆役拱手问道,“我家公子吩咐,送些东西给您。”

苏微认得那是沈府的家仆服饰,心里微讶,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是几匹上好的锦缎,还有个小巧的铜锁,锁上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想来是给沈明的。最底下压着张纸条,是沈砚的字迹:“母亲问安,待夏收后,遣人来接。”

苏微把锦缎和铜锁收好,让仆役带回话:“多谢沈夫人记挂,只是我这里诸事缠身,怕是走不开。”

仆役走后,沈明拿着那只铜锁,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姐姐,三哥哥还会来吗?”

苏微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晚春的花香。她想起沈砚离开时的背影,想起他说“照顾好自己”时的眼神,轻声道:“会的。等你再长大些,我们或许能去京城看他。”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夏收未至,世事已再度翻覆。靖王因拥立之功被封为摄政王,沈砚作为其心腹,官拜吏部侍郎,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而沈家,也即将迁往那座比从前更繁华的府邸。

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诉说着远方的消息。苏微低头拿起针线,继续给沈明做夏天的单衣。针脚穿过棉布,发出细微的声响,像在丈量着寻常日子里,那些看不见的牵绊与等待。

春天真的来了,带着万物生长的暖意,也带着些微不可察的,命运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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