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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郁容到底露了多少马脚,聂昕之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自然。
不说,不问。
有一瞬的紧张,其后,郁容便坦然了,反正他没做过太出格的事,诚惶诚恐什么的,无需自己吓唬自己。当然,这不代表他不该更谨慎些,怀璧其罪,一举一动理当留神,不须拘束太过,却小心无大错。
在心底告诫提醒了自己一番,再看向聂昕之的眼神,不免透着些许感激。不管这男人怎么想的,对他着实不错了。
看着是个糙汉,心思却细致,在他没怎么留意时,不着痕迹地帮他圆了不少场。这般用心,可谓良苦,不当怀疑才是,除非,其心机比他想象的更深,所图者更甚……若真这样,事至如今,他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事实却没糟糕到那一地步,心大的郁容仍旧十分心大,从容又淡然,相当之熟练地搭着男人的手,翻身爬上马背。
和之前数次一样,聂昕之骑马带着他。
“昕之兄,”迎着风,郁容不得不扬起嗓门,对前头的人喊着话,“回头能教我骑马吗?”
忽觉这样出行着实不方便,现在交通也不发达,如果自己学会骑马,去城里什么的也方便不少……不过,马好像挺贵的吧,不知道自己买不买得起。
郁容正暗自琢磨着,听到聂昕之应了声“好”,便没在意前面的人看不看得到,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马的价格如何且不提,先掌握好乘骑技术十分有必要——现代也不是所有考驾照的,都会立刻去买车。
两人一马,轻装简行。
卯时出发,路经驿站,补充了些粮水,天黑没过多久,便到了沧平京郊——千里宝马,名不虚传,就是,这样载着两个大男人,多来个几回,感觉迟早会被累死的。
聂昕之决定夜宿在嗣王府的别苑。
郁容表示无所谓,在哪住宿不都一样,他又没打算在这边待多久,没见他的行李没多少吗,轻飘飘的一个包袱,里头就一套换洗衣服。
反正这一趟就是为了取龙血竭,不管能得到多少,拿到了东西便返家。
保持着这般想法的郁容,一觉睡醒,躺在聂昕之家的床上,面上残余一点睡意,眼睛睁着,有些呆呆的。
仔细观察,可见其眼神里透着一丝纠结。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亲自跑这大老远的一趟吧?!昕之兄手底下的人不是遍布旻国吗,随意让哪个路过的捎带一点龙血竭,或者这男人三不五时来青帘的时候顺带带上,便可以了罢,反正龙血竭放在那又跑不了,他见药心喜,却不是急着要用这玩意儿,怎么……
脑子一抽,他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跟着聂昕之跑来京城了。
“怎了?可是身体哪里不适?”
落地的帐帷忽是被人掀开,男人手里端着木盘,盘上放着衣服,出现在了少年大夫的视野之内。
郁容摇了摇头,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
纠结什么的没必要,在一个地方宅太久了也不好,就当出来游玩吧,他还没见识过古代的京城是什么样的呢。
抛开杂乱的思绪,郁容注意到聂昕之拿在手上的东西,有些疑惑:“这是给我的衣服?”
他带了换洗衣装的,根本不需要。
聂昕之解释道:“路途风大,你带来的衣物沾了些尘土,我便自作主张让下人拿去清洗了。”
郁容默了一下下,遂是笑道:“还是昕之兄考虑得周到,谢了!”
包袱挂在马后一整天,就算没沾到什么灰尘,直接穿身上,确实有点心理障碍。看来,得考虑请人做一个便携式小行李箱,就像他的小药箱那样,出门携带方便,又不容易弄脏里头的东西。
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事,郁容一边接过男人为自己准备的衣服——仍是玄黑主色,绣着繁复华美的红纹——不由得腹诽,这人真的很喜欢这两种颜色,转而又想到,旻朝尊黑尚红,这人的审美好像没毛病,只是……
“我能穿这种?”郁容有些迟疑。
聂昕之淡淡道:“无碍。”
郁容便放心地点了点头,既然这人说没事,他穿成这样不至于逾矩吧,下一刻却又囧了,拿起了特别华贵的……腰带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系到身上——话说,这玩意儿是腰带吧?玉石嵌着金饰,非常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这种腰带叫什么来着?有些想不起来了。
聂昕之察觉到他的窘迫,二话没说,上前替他扣好带箍,又捡起端盘上各种配饰,有精美的玉环,小巧的薰球,居然还备着火石袋,有一柄鞘身低调的短匕……七八样的小物件,叮叮当当,挂满了腰间。
郁容一时哑然,觉得自己快要化身圣诞树了,他以往的着装跟现在一比,简直不要太轻便简朴了。
“这是不是叫蹀躞七事?”片刻之后,他忽然记起来了,望向男人,“这不是有品级在身的官员才能佩戴的吗?”
聂昕之语气平静,表示:“无碍。”
郁容:“……”
懒得纠结,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包子,他觉得这身装束太繁琐了,看着就挺碍事的。
真到行动之时,倒是还好,除了一开始觉得怪怪的,没什么特别不方便的感觉。
换了一个地方,除了一开始的陌生感,在花了半上午的时间逛完了园子后,适应良好的郁容逐渐就放开了拘束,漫步在园子里,有一种在现代逛古代景点的错觉,没什么平头百姓身处王府的战兢敬畏之感。
大概是因为,除了神出鬼没的逆鸧郎卫,一整片的园子里,男人口中的下人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郁容驻足在游廊之间,望着满院子盛放的夹竹桃,有点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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