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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们的到访都如蜻蜓点水般短暂。大多只是匆匆打个照面,礼貌性地放下慰问品,简单寒暄两句后,便以各种理由匆匆离去,甚至都不敢与温羽凡的目光过多对视。
温羽凡本就心思细腻,这般情形让他愈发敏感,总觉得大家似乎都在刻意回避着自己,尤其是当他尝试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那些前来探望的人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神色慌张地岔开话题,这愈发加重了他心中的疑虑。
更让温羽凡感到不安的,是一个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巨大疑惑:自己在这医院的病床上已经躺了许久,按常理来说,最亲近的老婆、孩子,还有父亲,理应时刻陪伴在侧,给予他温暖与关怀。可时至今日,他们的身影却从未在病房中出现过。
每次向母亲问起此事,母亲总是瞬间变得支支吾吾,眼神闪躲,言辞闪烁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甚至有时候被问得急了,会像受到惊吓的小鹿般,匆忙逃离病房,留下温羽凡满心的困惑与不安,在病床上独自胡思乱想。
温羽凡满心疑惑,愈发坚定了探寻真相的决心。他开始趁着母亲不在病房,偷偷向护士打听,还尝试着给昔日的好友、同事发消息询问。
然而,每次得到的回应都含糊其辞,让他愈发焦躁不安。
恰在此时,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噩耗,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主治医生在一次查房时,神色凝重,措辞委婉地告知他,由于那场事故对他双腿造成了极为严重的损伤,即便经过后续漫长的康复治疗,他的双腿也极有可能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他将不得不面对终身瘫痪的残酷现实。
这个消息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温羽凡的心间,让他一时之间大脑空白,整个人呆若木鸡。
许久,那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痛苦才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袭来,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他怎么也想不到,命运竟会对他如此残忍。
遭受这般沉重打击后,温羽凡开始重新审视之前众人的种种异常表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亲戚朋友探望时总是神色匆匆、言辞闪烁,原来他们是在刻意隐瞒这个令人绝望的秘密。
而儿子与父亲始终未曾现身,想必也是无法承受这残酷的现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今残缺的模样,才选择了逃避。
自得知双腿瘫痪的噩耗后,温羽凡的世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彻底笼罩。曾经那个积极乐观、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他,瞬间被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所吞噬。
此后的日子里,病房中的他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思绪早已飘远。
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急切地向母亲打听儿子与妻子的下落。
他内心深处,那股强烈的自尊心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不断在脑海中设想,当自己以如今这副残缺不全、行动不便的模样出现在家人面前时,该如何面对他们眼中的心疼与怜悯。
一想到这里,他便感到一阵深深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狠狠扎着他的心。
他开始陷入了对未来的深深恐惧与迷茫之中。
曾经,他是家庭的顶梁柱,为了给妻子和儿子更好的生活,努力工作,拼搏奋斗。可如今,一切都已成为泡影。
他反复问自己:失去了双腿的自己,还能做什么?该怎么继续生存下去?又如何才能撑起这个家,养活妻子和儿子,尽到一个丈夫与父亲应尽的责任?
这些问题如同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让他痛苦不堪。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再也无法在广阔的天空中自由翱翔。自卑的情绪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狂生长,他不敢主动联系亲朋好友,害怕听到他们言语间不经意流露的同情。无助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时常在深夜里默默流泪,满心都是对未来的彷徨,却又找不到一丝挣脱困境的希望。
温羽凡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恐惧与不安,然而他却不知道,那即将揭晓的真相,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残酷百倍。
就如同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挡黑夜的降临,纸终究包不住火,那些被刻意隐瞒的事情,迟早会有大
;白于天下的一天。
半个月的时间在温羽凡的痛苦与煎熬中悄然流逝,医院的通知终究还是来了,他可以出院了。
这个消息对于温羽凡来说,却如同宣判了另一种形式的“死刑”。
他的内心充满了抗拒,他不想离开这个相对“安全”的医院,因为他不敢去面对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家,不敢面对妻子和儿子那可能会让他心碎的眼神。
“妈!我……能不回家吗?”温羽凡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哀求,这话语从一个成年人口中说出,竟像是孩童的呓语般无助。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个请求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在现实面前,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然而,母亲听到他的话后,却没有像温羽凡预想的那样立刻拒绝。
她沉默了许久,久到温羽凡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最终,母亲缓缓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好,那就不回去。”
母亲的回答让温羽凡一愣,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看着母亲那憔悴的面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隐藏在眼底的痛苦。
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答应自己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而那被隐藏的真相,或许即将以一种他无法承受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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