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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正儿八经地在同他胡缠,池衍扬眉轻笑:“歪理。”
锦虞低哼,不再和他较真,随即想到什么,又突然好奇。
“都说戎马一生的男人,极少有不饮酒的,”她清澈的眼睛里携了一丝嘲笑:“难不成……你不胜酒力,一闻即倒?”
池衍默了默,唇边笑意犹在,眸心却渐邃。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瓷盏。
阁中灯盏万千,一袭暖光碎碎点点,漾入他精绣暗纹的月白衣袂间,流逸雪色。
好半天,锦虞才听他平静说了句:“习惯了。”
他说话时,眼底深晦如渊,声音淡然得仿佛是在和自己说。
锦虞微微怔住,“什么?”
就在她愣神间,转瞬,那人斜斜靠向椅背,又成一贯的散漫慵雅。
好似前一息的清漠都是她看恍了眼。
池衍浮漫似真似假的笑意:“酒醉伤人,酒醒伤身。”
被那双惑人的桃花修眸一凝视,他没醉,她却差点儿迷了眼。
片刻回神,锦虞故作镇定一咳,满不在乎移开视线:“……就是喝不了呗。”
池衍淡笑不语。
锦虞支倚脑袋,纤指无趣地拨着盏托,丝丝云鬓顺着肩头滑下来,逶迤落在她茜红锦裙的柔纱上。
就在此时,方世尧再次走至案前。
他咧笑出声:“池将军,金吾卫谢统领不日前到达浔阳,下官想着他该和将军相熟,不如一道聚聚,便请他进来了。”
此言猝然打断了锦虞垂眸浅索的思绪。
她猛得抬头:“你说什么?”
方世尧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愣愣又道了一遍:“呃,金吾卫谢统领,就在门外……”
锦虞心中一紧。
谢怀安……他怎么也到浔阳来了?
惊诧片刻,锦虞微缓过来,睨了眼方世尧。
他自作主张请谢怀安进来,不就是想着依傍恭维么,毕竟谢怀安如今已是楚皇帝的亲卫首领。
况且他们曾同为东陵人,想来攀附起来要容易些。
锦虞冷笑,两边依附,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眸底透出寒玉般的冷意:“就这么迫不及待巴结,为官这么多年,只学会了溜须拍马吗?”
方世尧胆颤,都不及细想她的话,便慌慌然寻上托辞:“表姑娘,下官是想着攻城在即,谢统领或许能助将军一臂之力……”
攻城……
叛国不算,他竟还替楚国攻打临淮操心!
锦虞骤然发作,扬手便将面前的白瓷盏掷地而去。
“你身上东陵人的血,怎么不放了喂狗!”
她愠怒的语气,裹挟着碎片迸裂一地的脆响,突如其来,方世尧彻底吓懵住。
所有人一刹寒蝉若噤。
前一刻尚还莺歌燕舞的厅阁,瞬间断了弦般,再无人有胆吱声。
侧座的方氏兄妹亦是生生怔住。
方世尧惶惶不安原地站着,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招了这表姑娘的不快。
见主座那人似是纵着她的行为,始终旁若无事,从容品茶。
方世尧更不敢吭声了。
直到陷入僵局,池衍才缓缓落下瓷盏。
轻轻唤了声:“笙笙。”
锦虞一顿。
听见他的声音,她突然如逆喧嚣,恍惚似坠落一隅亘久的流光。
胸口紊乱的起伏渐渐舒缓。
锦虞从这奇异的情绪中回过神。
她迎上那双满含深意的眼睛,方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理智,好在没太显露身份。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带着淡淡的笑,安静而清宁。
锦虞下意识当他是友非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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