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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华光殿,蝉鸣声透过薄纱窗渗入,伴着几声清脆的鸟啼,打破了午后的沉寂。
殿内的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意,青瓷瓶中插着新摘的玉簪花,清香淡雅。
少女倚在软榻上,一袭月白纱裙轻覆膝头,黑发如瀑披散,她的眉眼愈发清丽脱俗,肤若凝脂,疏离的气质中却多了几分沉静与深不可测的意味。手中随意翻着一卷《黄帝内经》,指尖却停在“心主神明”一句,久未翻页。
宫人来报,她只微微颔首,示意退下。
“殿下,荣太医奉旨入宫,为您诊脉。”掌事姑姑苏嬷嬷低声禀道,语气中多了几分小心。
自上月公主偶感风寒,皇帝便下旨召太医日日探视,生怕她有个闪失。
她未动,唇角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她将书卷随意搁在榻边,指尖轻抚着纱裙上的银丝暗纹,低声道:“让他进来。”声音清冷如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殿门轻启,一阵淡淡的药香随风而入。
荣华踏入殿内,一袭素袍纤尘不染,腰间系着简单的青玉带,手中提着一方药箱。
他步履沉稳,眉眼清隽如画,眼底却藏着一抹淡泊的温柔。他行至榻前五步前,躬身行礼:“臣荣华,见过公主殿下。”
她终于抬眸,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那双漆黑的瞳仁如深潭,平静中透着探究。
她并未起身,只是伸出手腕,月白纱袖滑落,露出一段皓腕,肤色莹白如玉,隐约可见青紫脉络。
荣华垂首,指尖轻搭上她的脉搏,触碰时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他的指节修长,带着几分医者独有的凉意,却在触及她肌肤的瞬间微微一顿。
殿内一时无声,只有冰鉴融化的滴水声和窗外蝉鸣交织。
她的目光从他指尖移到他低垂的眉眼,忽地轻笑:“荣太医既通医道,可知‘心主神明’何解?”她指了指榻边的《黄帝内经》,语气中多了几分戏谑,“本宫近日心绪不宁,你瞧瞧,是不是该开副药?”
荣华的手指微顿,抬眸与她对视。
他的眼神清冷如泉,却在触及她眼底的霜意时柔和了几分。“《内经》云:心主神明,气血调和则神安。殿下脉象虽平稳,似有郁结之象。”他顿了顿,从药箱中取出一方帕子,轻覆在她腕上,继续诊脉,“或许是春夏交替,肝气未舒,臣可为殿下调一剂疏肝解郁的方子。”
殿内的冰鉴滴水声渐缓,蝉鸣却愈发聒噪,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她闻言,轻“嗯”了一声,指尖随意拨弄着纱裙上的银丝暗纹,唇角笑意未散,却多了几分深意。“疏肝解郁。”她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蔷薇花瓣。
荣华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僵,却未抬头,只是专注地诊脉。
他收回手,将帕子迭好放回药箱,起身时动作从容不迫,“臣今日带了些新制的茉莉清茶,性凉而淡香,或可助殿下稍解暑热。”
她起身,月白纱裙如水波般滑落,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缓步走到窗边。
窗外蔷薇花开得正盛,艳红的花瓣在绿叶间若隐若现。
“茉莉清茶?”她转过身,倚着窗棂,纱裙被微风拂动,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轮廓,“本宫倒是听闻,荣太医嗜茶略酒,制茶的手艺比药方还精妙。”
荣华微微一怔,随即颔首,从药箱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罐,双手奉上:“此茶取早春茉莉,配以山泉慢焙而成,清心而不苦,殿下若喜,臣改日可再送些。”
她接过茶罐,指尖轻触青瓷,凉意透过指腹传来。
她并未急着打开,而是随意搁在窗台上。
荣华垂眸,似未听出她话中的试探,只低声道:“殿下若有火气,臣可再加一味黄芩,清热泻火,最是温和。”
殿内一时沉寂,窗外的蝉鸣仿佛也低了几分。
她走回软榻,重新坐下,纱裙铺开如月华流泻,手中却拿起那卷《黄帝内经》,漫不经心地翻开,她指尖点了点书页,低声道,“罢了,你下去开方子吧,茶留下便是。”
荣华躬身应是,殿门合拢,药香渐渐散去,只余青瓷瓶中的玉簪花香与茉莉茶的清淡气息交织。
殿内余香袅袅,金玉瑶倚在软榻上,指尖仍停在《黄帝内经》的书页上,未曾翻动,她的目光却落在窗台上那只青瓷茶罐上。
窗外蔷薇花瓣被风吹落几片,悄然滑过茯纱窗,落在金砖地面上。
片刻后,侍女轻步走入,手捧一盏新沏的茉莉清茶,茶香清冽,氤氲的水汽在冰凉的殿内凝成薄雾。“殿下,茶已备好。”
公主未接,只是抬手示意将茶盏搁在案上。
宫灯亮起,放下书,端起茶盏浅尝,茉莉清茶入口微凉,淡香在舌尖散开,清心而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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