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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蔚眉头紧锁:“不仅如此,你还在断肢处画了标记,向第二只蜘蛛打了招呼,最重要的是,你现在仍不害怕。”
“我靠!”李夏这才后知后觉,火烧屁股似地嘹了一嗓子,“为什么我不害怕?”
“因为我不怕,目前是我的意识占主导地位,”许蔚面色凝重,“而且我现在能感觉到一点你的心理波动,这不太好。”
李夏:“为什么不好,我又——”
“没想什么其他的,只是很惊讶而已,”许蔚直说出他要讲的话,见他讶然,严肃,“我怀疑时间越往后,我们的意识会越来越贴近,无限趋同,直到最后,变成共用一个大脑。”
共用大脑后形成的意识还是他们吗?
李夏一阵恶寒,呲牙:“别让我找出来是谁干的。”
许蔚瞥他一眼。
“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所以你能用道具先把我们放出去吗?”
李夏再次震惊:“你已经能通过意识知道我的道具有哪些了?”
“不,我猜的。”
“牛。”
李夏的道具五花八门,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他尝试召唤了数十种工具,终于使用一把巨型剪子将分外坚韧的蛛丝剪断。
绑着的时候还未察觉,待从蛛网包围里脱逃,许蔚顿觉浑身酸软不适,手脚跟面条似地瘫软发麻,仿佛被凭空抽走了才恢复不久的精力。
“这蛛丝不会有毒吧,说不定还会吸我们生命力之类的,就像漫画里演得那样。不对,我压根不看漫画,你又影响我了。”李夏嘟囔着,手里掏出一把卷尺,瞄向路樊野所在的茧。
“看好了,一会这个尺子弹出去,咱们踩着过去,只有一次机会,弹歪了我也没办法。”
许蔚沉声:“我漫画看得少。”
那种微妙的思维错愕感再一次袭来。
二人一齐抬头,与远处的路樊野和符凤楼对视。
他们醒了。
密密麻麻的蜘蛛铺满整个旷大的巢穴,数不清的毛肢窸窸窣窣攀涌于地面,复眼如同黑夜里昏黄浑浊的探照灯向四处梭巡,想要找出潜藏在种群里的鲜美猎物。
离中心不远处的蛛丝茧垂下一条细长的绳,绳的末端系了一个人,她晃晃悠悠地往下坠,快到底部时不小心一脚踏在了某个路过的大蜘蛛身上。
“不好意思哈。”许蔚面露微笑。
宛如一滴血滴落进鲨鱼群,四面八方的蜘蛛群如潮水般向她狂涌而去,兴奋的啸叫仿佛要将巢穴顶盖掀翻。
奔涌而至的蛛群突然停滞,还在爬行的蜘蛛撞在前方的蜘蛛身上,一个趔趄,齐齐拌倒摔个底朝天。无数毛肢朝上无措地挥动,不时戳进同类的身体、眼里,一时间体浆与粘液四溅,疼痛的嘶鸣一声大过一声。
还未拌倒的蜘蛛则整齐划一,开始秩序盎然地做起广播体操。
“真是壮观啊,”自从有了原唱模式,脑子里的男声便很少再激情地跟唱,转而时不时地评价受控怪物的舞姿,“没想到如此弱小的生物也能孕育出数倍于自身体量的东西。”
许蔚找到了个还算安全的落脚地,小心避开挥舞的前螯们。
她已与他不咸不淡地聊过几次,语气轻松:“弱小,你确定?它们可是一个庞大的种群,全爬出去外面的人都不够它们吃的。”
男声语调愉悦:“当然,对于我的类群来说,你们都弱小得可爱。”
终于等到对方主动提及有关“自身”的话题,许蔚垂眼:“所以你的类群是?”
他轻笑一声:“没必要了解我,就像可怜的地球永远走不出银河系以外,知道了也只会惶恐终日。”
“无知有时也是一种幸运。”
许蔚不甘心:“所以你是星际文明的?”
“哦——”他喟叹,“你的想法如同你的种族一样,既可怜又可爱,我忍不住怜惜你了,小姑娘。”
“你比星际文明还要厉害?”
他笑:“厉害?这并不是一个贴切的词。”
“可你出现在星际文明制造的东西里,成为了我技能的一部分。你……被他们困住了?”
那边传来嘈杂声,他的声音一下子震耳欲聋,语调却变得模糊不清,像是在吟诵,又像是什么未知的神秘乐曲,一股浩然的眩晕席卷而来,仿若巨人于身后低语。
“什么?”许蔚晃了晃头,努力将这种奇怪的眩晕感甩出去。
他恢复了正常,语气平静:“鉴于类群的差异性,我原谅你的冒犯,兴许是被那家伙污染了脑子。”
“抱歉……我可能不太会说话,”许蔚努力控制住由他一句话而内心莫名泛起的恐慌,“那家伙……你指的是传说中的恶鬼?”
恶鬼这张卡差点剥夺了她的意识,很可能已对她造成不可知污染。
“你们称呼它为恶鬼?或许吧,对于地球来说,确实是。”
许蔚敏感地觉察到他所说的恶鬼与她提及的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她沉吟片刻,一个更惊悚的想法浮现了。
她尽量谦卑,却抑制不住喉间的震颤:“我能问吗?我是说,恶鬼——是关乎于我们地球命运的某种生物,是它造就了地球的灾难,不是星际文明?”
“看来尝试观察人类并不是什么错误的选择,”他愉悦道,“当然不是星际文明,他们还到不了它的境地,无边无际的污染便可以佐证这一点。”
许蔚陷入更深刻的思维迷乱,这一切好像与她进入游戏以来的认知完全相反,却又诡异地符合所见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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