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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云关驿站进进出出许多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挡头遮面,随身带着刀剑,想来便是那传说中江湖之人。一楼的人太杂,眼目众多,萧洄不敢轻易出门。
现在天色尚早,晏南机交代完事情便离开了,嘱咐他好生休息。
萧洄的确有些累了,马车上的床榻并不是很舒服,为了照顾他,这半月多来,晏南机基本上都是歇在树上。胡晗和胡嫂坐在火堆前轮流守夜。
萧洄起初还不好意思,试着邀请晏南机进马车一块儿休息,但对方态度很明确,就是不进来。萧洄问他为什么,他说:“马车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于我而言,可有可无。”
这么长的路途赶下来,晏南机确实证明了马车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精气神比萧洄还好。也幸好途中有不少驿站,能让萧洄有点缓冲,不然以他这娇弱的身躯,早绷不住了。
半夜,萧洄被门外的动静吵醒。
好像有个车队进了驿站,在门口跟人发生了争执,闹了好一会儿。
醒了就有些睡不着了,毕竟到了西域地界,萧洄不得不保持警惕。在床上躺了会儿,外头的动静居然还没消,萧洄想了想,还是起身打算去看看。
不出门,就在窗户那看看。
犹豫片刻,他还是拿过白日里的斗笠戴在身上。
确定不会暴露自己后,萧洄这才走到窗前。打开的一瞬间,楼底下的动静更大了。车队的头是个剽悍的胡人,正叽里呱啦地同店家说着什么。萧洄凝神听了一会儿,虽然没听太懂,但依稀从他们的肢体动作上能看出来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房间满了,这位“大哥”和他的手下只能委屈地在一楼将就一下。这么大个车队,一看就很有背景,明显不缺那点钱,想来也奢靡惯了,骤然被告知要在柴房里歇一宿,不止大哥生气,就连他手底下那些小弟都不干了。拔刀的拔刀,出剑的出剑,眼看着就要动手。
而此间,茶座上坐着不少人,他们看着毫无交集,但无一不关注着这边。萧洄看到好几桌的人将手伸到桌下,随时准备出手。能将驿站开在这种地方,这个店家一定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
显然,那个大哥也注意到了这点,不得不按住蠢蠢欲动的弟兄们。
这不是他这个柔弱少年能插手的事,萧洄不动声色地准备关上窗退回房间。视野忽然闪出两道身影,隐藏在暗处,如果不是他视力很好想来便要忽略了。
那是二楼最为黑暗的地方,没有灯。
萧洄将面纱稍微掀开一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那里实在是太暗了,只能模糊瞧见是两道交缠的身影。这时,对面房间突然开了门,萧洄瞬间放下面纱,房间的灯火泻出来,正好能照亮方才的地方。
借着这道光,萧洄也终于看清了——是彩衣和一名面生的男子,身形粗矿威猛。
彩衣白花花的腿露了一大半。
萧洄瞬间明白过来他们在干嘛。
“喂。”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萧洄吓了一跳,并不是因为偷看被抓包,而是那人一直在暗处观察自己居然没发现。
萧洄神情一凛:“谁?”
那道声音的主人清了清嗓子,才懒洋洋道:“不过一会儿没见,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萧洄这回听出来了,心里腹诽这人装神弄鬼,将窗户又开了些,往左右看了看。正疑惑这人难道会隐身不成,下一秒,那道声音又来了。
“我在这儿,你抬头看。”
萧洄抬头,见面前的房梁上坐着一人。晏南机一身夜行衣,一只腿平放另一只腿曲起,怀里抱着一把长剑,正环胸靠着柱子偏头往他这看。
深夜,楼上的住客大都歇息了,墨色正浓。萧洄自己也没点灯,他站在一片漆黑里与之对视。青年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那上面干嘛?”
“这不是有人第一次入江湖,我不放心,特地来守着呗。”晏南机定定看他,道:“萧洄,别怕。”
他竟是打算一夜不睡,一直守着自己么。
萧洄眨了下眼,昏暗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眼尾那颗痣出乎意料的显眼。
“明日还要赶路,你……”
晏南机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歪了歪头道:“当然要睡,本来都睡着了,可是某个小朋友好奇心太重,半夜开窗看热闹,被他吵醒了。”
他目光落在斗笠上,夸赞小孩的语气:“不错嘛,八卦之前还知道把自己藏起来。”
萧洄一噎,“不可以么。”
眼神一偏,恰巧落在青年的喉结上。凸起的地方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看起来很是灵活。
他有些羡慕,因为自己的喉结就不这么明显。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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