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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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第4页)

声音很轻,腔调亦懒懒散散,像在谈论翌日不好不坏的天气。

“上周到伦敦就隐隐约约感觉不太对劲,昨天收工去买了试纸,双杠以后又测了一次。我怕出错嘛,就没敢第一时间告诉你,偷偷联系私人医生让他安排抽血测HCG,也请他帮忙一起保密,今早刚刚拿到结果——”

讲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

不出所料,收获那张俊脸上难得一见的怔愣表情,她忍不住笑出声,俯身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恭喜你,LawrenceFok,三十岁的你要准备解锁新身份了。”

时间仿佛于这一刻凝滞。

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梦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霍决慢慢慢慢坐起身来,手臂撑在身侧,手指抓皱床单,不错眼地紧盯着她,肢体僵硬,神情极其微妙。

“吓懵啦?”

时闻自觉扳回一城,轻佻又揶揄地勾了勾他下巴,有种恶作剧得逞的趣味,“也是,毕竟你现在还是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的小处男,要小朋友的计划都远远安排在十年后——”

霍决一言不发,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时闻这才发现他手臂青筋暴起,脊背紧绷,浑身都微微发着抖。抱她的力度却很轻,怕弄痛了似的,格外小心翼翼。

被牢牢嵌入怀抱,耳朵贴于他心口。时闻听着血肉骨骼之下狂热失序的心跳声,有些讶异地回抱住他,“喂,你心脏跳得好夸张,不是要哭了吧。”

霍决显然已经克制再克制,但呼吸还是很重,气息还是不稳,声音闷闷地埋在她颈间,“…没哭。”

“什么嘛,这都不哭,一点都不期待吗你。”时闻左右不满,怎么都能挑出错处,不开心地捶了他后背一记,“上个月余嘉嘉生小囡囡,费诩那张冰山扑克脸都在大家面前眼红红了,你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费诩是谁。”霍决历来警惕时闻口中说出的陌生名字。

“反正有这么个人。”时闻随口敷衍,“你们周末偶尔会一起打网球,以后就认识了。”

霍决就又不说话了,薄唇紧抿,像在极力忍耐什么冲动,只纯情又用力地嗅着她,以一种谈不上温和的方式汲取她的体温。

时闻给他时间平复情绪,手轻轻拍他紧绷的脊背,半真半假开口,“虽然有些意外,你也不怎么喜欢小朋友,但也算阴差阳错,对上了你的人生规划——”

“没有不喜欢。”霍决很不绅士地打断她。

“嗯?”

“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喜欢。”

他将人抱得更紧,心跳透过胸腔与她共振,声音低哑地传过去。

“而且,这是属于你和我的。”

有股无可名状的情绪牵引着他们,跨越时间与空间,梦境与现实,将他们隐秘而温柔地连接在一起。

霍决过了很久才舍得松开手,将她压倒在床,隔着丝质睡裙,小心翼翼将脸贴到她小腹上。

“有没有常识啊你。”时闻好笑地推他肩膀,“才六周,听得到什么。”

霍决置若罔闻,仍揽住她的腰,执意贴在她肚子上。

索性由得他去。

就这么平和地静止半晌,时闻侧首望向月光下的黄玫瑰,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他后颈。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认真真跟你讨论过这个问题。”她突发奇想般开口,“其实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问得模糊,但彼此都清楚指的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在梦中,所以即便是十年前的霍决,亦在她面前坦诚得毫无保留。

“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

“永永远远。”他声音平淡,逐字逐句呢喃,“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可以介入我们之间。”

柔和夜灯为他们脸部轮廓镀上了一层光晕,薄而脆弱的釉面般,如梦似幻。时闻不太意外,很轻地“嗯”了一声。

“可是你不一样。”

霍决顿了顿,“你喜欢小朋友,重视家人,需求更稳固的家庭和更长久的陪伴。我当然会尽一切努力规避风险,将所有的事安排周全。然而从客观角度,又不能不考虑不可抗力的意外影响,假如我出了什么事……至少,还有人陪在你身旁。”

时闻睫毛轻颤,心中动容,难免泛起波澜。

“隐隐约约猜到了。”她摩挲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命令般低声,“…不许这样想,霍决。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你也会愿意爱这个孩子。”

霍决撩起眼皮,一双黑眼睛沉沉望着她。像要将她烙印在眼底。又像追寻着夜里唯一一捧纯白月光。

“我有时会梦见——”他慢慢地重新抱紧她,额头与她轻轻相抵。

“我们是两株枝接在一起的植物。你怀孕,就像从你的枝桠上生出我的叶,然后沐日浴月,慢慢抽枝发芽,开花结果。孩子是一种实质性的证明,抑或具象化的联结。你接受了我,我不会再让你有其他选择。我们会更加密不可分地结合在一起,没有隔阂,没有秘密,谁都斩不断、分不开。”

时闻接住他视线的重量,沉甸甸的,倏忽牵了牵唇角,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感觉十年后的你,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怕吗。”霍决低淡问。

“一年一年,生日不是白过的。”时闻不以为然,手指按在他眉间,欲将那片褶皱抚平,“我可以承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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