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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迟揣着一肚子火回了段家。
没想到一进门就正撞上翘着二郎腿吃着早饭的段以霄。
如果说程太安和潘子欣带给他的是背叛,段后森是膈应,那么段以霄就是如影随形的阴影。
段英酩远走国外,段以霄就是整个段家唯一的小主人,仗着家世,他在同龄人中更是横行无忌。
其实段以霄本性单纯,在段家这个环境里反倒格格不入,身边没人管教,长歪成现在这样。
裴迟小时候就多次听到有人在段以霄耳边煽风点火,说什么“你爷爷收养的这孩子有古怪”,“裴迟会抢走你的一切”。
也确实,当年的老爷子格外偏爱裴迟——只要裴迟陪他下棋、进书房讨论、或是跟着练字,总能得到赞赏,段以霄当时一个不受关注的孩子看见这些不免嫉妒。
但他刻意忽略了那些真相,是他自己坐不住,总在书页间胡乱涂画;是他提笔就烦躁,把练字簿撕得粉碎藏起来,总想着出去踢球。记忆像把生锈的剪刀,只肯剪裁对自己有害的部分。
他认为裴迟就是他命里注定的敌人。随着年岁渐长,段以霄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裴迟连拒绝他的资格都没有。当时尽管裴迟已经足够小心,段以霄依旧有一百种理由欺负他。
第一次冲突来得简单,那是次小小的试探。
当时段以霄没写作业,抢了裴迟的本子充数。裴迟没有默认,反而和老师说了实话。
那时候两个人还在小学,段以霄被老师罚站,段以霄不能回家,裴迟是不能回家的,他没有自己的司机,私立小学离段家又非常的远,裴迟只能跟着段以霄罚站。
同学们嘻嘻闹闹地放了学,从段以霄面前路过,裴迟看到段以霄的脸越来越红,甚至后来落了眼泪。
裴迟看着有点不知所措。但这明明不是他的错。当时他也不明白在段以霄面前,他们之间不是平等的。
那之后他很快就知道了自己不愿意放下自尊的下场,他被段以霄带人按在泳池里,直到他脸变得青紫才放过他,那天他也没能回段家,段以霄说他要受罚,就把他关在了游泳馆。
可能就是身体下贱随便别人搓磨,他那之后都没生病,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继续跟着段以霄上学,后来渐渐习惯主动给段以霄背黑锅。
所以说,上辈子裴迟落到那个下场,过得那么痛苦,段以霄不能说没有半点责任。
段以霄就这样看着裴迟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可怖,浑身的气势将他原本的风凉话吓得咽了回去。
可在一转眼,裴迟就坐在他对面开始吃饭了,好像刚刚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本来裴迟一夜没回来,雇的那两个人也不回消息,他还担心来着,他还以为打了起来出了人命了,现在看裴迟的样子,看来也没受什么伤。
连油皮都没破,还敢给他摆上脸色了。
这么想着段以霄就胆子大起来,冷嘲热讽:“大忙人,昨晚上干嘛去了?那么大场合你都不露脸,你不是最爱那种场合巴结人了么?怎么?看我哥回来你分家产无望破罐子破摔了?”
裴迟没理他自顾自盛了一碗汤,小口小口喝起来。
段以霄不罢休:“我跟你说,别做梦了,你看这家里有人把你当人吗?你也别盼着爷爷死了能给你留下什么,你再在我们家继续待下去,到时候先死的可不一定是谁。”
裴迟冷笑一声。
段以霄跳脚了:“你不信吗?”昨天晚上那两个人怎么搞的,不是跟他说绝对会把段以霄照顾进医院吗?怎么今天好端端坐在这还一点都不怕他的样子?
他记得小时候他把裴迟关游泳馆关一天就老实了的呀。
段以霄气焰很高,他哥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爷爷也鞭长莫及,对付裴迟他爸更是支持他,裴迟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他就算伤了自己说是裴迟干的所有人也都会相信他的!
裴迟慢慢喝完了小半碗汤,还要去添,段以霄看着那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脸越来越黑,直接上前一把打翻裴迟手里的碗,碗被打翻落在地上,仆人都不在客厅内,早在段以霄准备发作的时候这厅内就已经没人了。
温在锅内的汤还冒着热气,洒在裴迟的手腕上,衣服上,皮肤都被烫的红了。
段以霄看着裴迟这副狼狈样,找回了之前欺负对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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