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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这时候的徐野像是一只被人欺凌的野狗,他浑身上下全都是瘀伤,就连爬起来都有些费劲。
陈寄青好几次都想要伸手去扶,但又怕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也就只好断了这个念头,“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要不然你爸妈该担心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陈寄青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又低了一些。
明明灭灭的灯光衬得徐野一张脸格外惨白,可他的眼珠却是漆黑的、冰冷的,分明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可身上却透着一股不似活人的阴森感,好像对生活完全没有一点期待,“我没有爸妈。”
陈寄青愣住了,他恨不得往自个儿脸上打一巴掌,“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徐野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那你住哪儿?”
“桥洞。”
“啊?”陈寄青不可置信。
“我没地方去了。”徐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伤心也没有绝望,眼中像是一潭死水惊不起任何的波澜。
陈寄青这辈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过,但日子还算能过得去,他想象不到睡在桥洞是什么样的感受,夏天还能凑合一下,这要是到了冬天,估计会被活活冻死不可。
“这样吧。”陈寄青还是没忍心看着对方去睡桥洞,“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现在我家住下。”
徐野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眼中有过一瞬的惊诧,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谢谢。”
陈寄青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粗,他还没有碰过这么懂礼貌的小孩儿,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但却什么也没说。
陈寄青住在一单元二号楼,狭窄的楼道两边堆着不少杂物,生锈的油漆桶、老式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缺了条腿的长椅、用塑料绳扎起来的纸壳子,这些杂物都快要把楼道占满了,但也没有人管。他一口气爬上七楼,从裤兜里摸了半天才把钥匙找出来了,钥匙对准锁孔插了进去,手腕一转,锁芯发出了“哒”的声音。
陈寄青租的是一套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也就三十平米左右,“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规矩,你不用太拘谨了。”
徐野脸上还是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人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些什么,他没什么感情地应了一声:“嗯。”
“先坐下吧。”陈寄青指着一旁的沙发,两个人这时候还不太熟,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要喝水吗?”
“好。”徐野一向话少,除了必要的问答的以外他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陈寄青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家里只有一只玻璃杯,他把水烧开了,用热水把玻璃杯里里外外都烫了一遍,这才往里倒水,“小心烫。”
徐野接过玻璃杯,用手捧着,但也没着急喝。
陈寄青在一旁的双人沙发上躺了下来,双腿岔开,透着一股随性。
他这人烟瘾挺大的,只要一闲下来就想抽烟,他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火,烟过了肺,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好像是政府在查户口一样。
“徐野,十六。”
“我叫陈寄青,比你大几岁,你以后可以管我叫哥。”陈寄青笑了。
徐野好像不太喜欢说话,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陈寄青倒是没见过性子这么沉闷的孩子,他叹了口气,把一支烟抽完了。他起身打算去做饭,抬头时看到徐野身上有不少伤,这是夏天,要是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可能会发脓或溃烂,“你伤得挺严重的,最好先上一下药。”
徐野惨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情绪,他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只用点头来表示自己听到了。
陈寄青走向电视柜,从抽屉里找到一个透明的收纳盒,里边有各种乱七八糟的药,他翻了一会儿才找到了碘伏跟跌打损伤药。
这药买了很长时间,他特意看了一眼生产日期跟保质期,还有三个月才过期,他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徐野,“把衣服脱了。”
“什么?”徐野征了几秒。
“不脱衣服怎么擦药?”陈寄青大概知道徐野在想什么,“咱们都是男人,身体构造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好害羞的。”
徐野一双漆黑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过了半晌他把双手交叉攥紧衣摆,往上一扯,将身上的短袖脱了下来,露出一具属于少年人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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