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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很快到了。
徐野穿了一件质感柔软的黑色羊绒大衣,衬得他身形颀长、肩宽腿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模特。
陈寄青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更怕冷了,身上裹着羽绒服,里面塞了好几件毛衣,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头上还戴着徐野送给他的那顶丑到爆炸的羊绒帽,整个人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团雪球。
两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徐野在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陆续坐进车后座,里面开着暖气,身上的寒气也被驱散了不少。
司机是个挺健谈的人,主动聊了几句话,也就只有陈寄青能搭腔,两个人一来一往聊了起来。
墓园一般都是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打车过去要三四十公里,两个人聊了一路总算是到墓地了。
陈寄青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墓园周围只有山,没有房子,风似乎也比其他地方大一些,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去。
这一片墓地葬了不少人,陈寄青他爸的墓地是在墓园入口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了。
陈寄青他爸的墓碑比较简单,石头上面贴着一张黑白照片,底下写着父亲陈斌之墓,右侧还有他的生卒。
很多人都会觉得来墓地晦气、不干净,但陈寄青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里面的人躺着他爸,又有什么可怕的。
陈寄青把买来的东西摆在墓碑面前,这些都是他爸生前喜欢吃的,也不知道他爸现在口味有没有变了。
“爸,我来看你了。”陈寄青在墓碑旁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每次来这里看他爸的时候,他都要待很长时间,有时候会从白天一直待到晚上。
他爸都死了,自然也不会给他回应,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你在底下过得好吗?我买了你喜欢的猪头肉跟啤酒。”
他爸以前就馋这一口,每次不出车的时候都会待在家里喝上一口,他知道他爸心里头难受,中年时被老婆戴了绿帽子,工作的压力又大,也就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能喘口气。
“您以后还想要吃什么就托梦给我,我一定给您捎来。”陈寄青看到墓碑上的照片红了眼眶,就连说话时的声调都都变了,他不想让他爸在地底下还为他操心,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陈寄青一个人待在墓碑旁边跟他爸说着话,他只捡好的说,绝口不提自己被徐野关起来的事情。
他们父子俩都一个德行,全都是报喜不报忧。
陈寄青蹲在墓碑面前,把黄纸烧了。
他听说现在市面上卖的那些天地通用的纸币在地底下跟假币没什么区别,只有这些黄纸才能用。
怕他爸不够花,他还特意多烧了一些。
烧完黄纸后,风把灰烬都吹散了。
陈寄青从地上站起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鼻腔发酸,“爸,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他走出墓园大门,一只蝴蝶停在他的肩上,又飞走了,像是他爸回来看了他一眼。
徐野为了不打扰陈寄青父子俩叙旧,一直在墓园门口守着,看到陈寄青走出来了,快步走了过去,“哥哭过了?”
陈寄青避开徐野投过来的视线,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最硬,“没有。”
徐野冰冷的手指轻轻抚过陈寄青的眼角,“都哭红了。”
陈寄青没想到徐野会观察得那么仔细,他微微转过头,“打车了吗?”
墓园是在荒郊野岭的地方,附近的出租车很少,要是没有提前打车,估计很难打到车。
“司机快到了。”徐野做事一向稳妥,他看到陈寄青在烧纸的时候就提前打车了,再过几分钟司机就会到了。
在等车的这段时间,徐野伸出右手,与陈寄青十指相握。
两枚戒指都抵在一起了。
陈寄青倒是没想到徐野的胆子会变得那么大,这还是在墓园,这么拉拉扯扯像话吗?要是被他爸看到了,他都解释不清楚了。
“放手。”
“哥怕什么?”徐野平静地看着他。
“我爸还在看着我们……”陈寄青试了几下都没办法从徐野手中挣开,急得额头上都冒冷汗了。
“他迟早都会知道我们的事。”徐野的语气平淡。
陈寄青再一次领教到徐野的固执,在徐野看来,他们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可他却从来没有答应要跟徐野在一起。
两个人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出租车从远处的马路上驶来,停在墓园门口。徐野对了下出租车的车牌号,打开车门坐进车后座,而陈寄青则是坐他在他的身边。
陈寄青不太想理会徐野,把头倚在窗户的位置,群山在眼前飞速掠过,快得像是只剩下一抹残影,什么都看不清楚。
出租车驶出一段路后,终于看见房子了,路上也有几个行人。
快到市中心的时候,陈寄青的脸色白得不像话,他的额头上冒着一层冷汗,捂着肚子倚在了座椅上,像是急性肠胃炎发作的样子。
“哥,你怎么了?”徐野自从上车之后视线一直没有从陈寄青身上移开,看到陈寄青脸色煞白倚在座椅上,他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
“肚子疼……”
陈寄青的身体像是找不到支撑点一样无力地倒下去,头正好抵在徐野的肩膀上,这样一来,徐野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了。
徐野是对人体构造以及卫生知识都有一定的了解,他调整了下身体让陈寄青靠得舒服一些,又腾出一只手去按陈寄青的肚子,“是什么地方疼?是肚脐的左边,还是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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