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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晏应声,又灌下去半杯热水,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痉挛的胃消停了些,他把水杯放回桌上,看见那个信封仍旧躺在旁边。他料想贺铭是因为债务失眠,刚刚急着要走大概也是这个缘故。
“十天内取,记得和银行预约。”
贺铭欲言又止,时晏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行为多么像情色交易后的结算环节,“别想了,睡吧。”
“嗯,晚安。”
说了晚安,但今晚注定不会是一个安宁的夜晚,他们没人睡得着,贺铭听着时晏压抑疼痛的喘息和翻身的声音,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他很想问问时晏,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也想问他胃是不是还很痛,怎么做他才能好受些,他平静地躺着,却出了一身汗,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原本就漫长的失眠夜晚更加难捱,他躺在一片黑暗里,说不清过了多久,时晏起来了。
时安带来的那瓶酒已经见底,他去酒柜里翻酒,没找到,除了生病那几天,他平时不住在这里,自然没有人补货。他颇为烦躁地把最后一点酒倒出来,又想起自己刚吃过药,只好干巴巴看着。
怕弄醒贺铭,他找东西时也没开灯,在自己家里打着手电鬼鬼祟祟的。他从餐桌转移到沙发上,坐下时感受到了一个硬硬的长方形盒子。
他坐到了贺铭叠放在沙发上的衣服,那个长方形盒子是在他裤子口袋里的。时晏光明正大地把它抽出来,大不了赔贺铭一盒烟。
不是烟盒,是薄荷糖。时晏一时语塞,贺铭没有抽烟的习惯,倒是对薄荷糖的瘾还大些。论坛晚宴,他发现碰到贺铭不会耳鸣的那天,他被王尧堵在洗手间发病,贺铭也给了他一粒薄荷糖,问他吃完会不会好一些。
听着外面细碎的动静,贺铭始终没有睡着。他提起十二分精神分辨着那些声响,听不出是在做什么,等到彻底安静下来,他才轻手轻脚地出去看看情况。
时晏歪在沙发上,挨着他的衣服睡着了,手里还捏着一个十分熟悉的糖盒。贺铭把那个长方形铁盒取出来,里面已经空了,他记得原本还有半盒。他轻轻靠近时晏,嗅见他嘴唇上清新的薄荷香气。
一口气吃了半盒,是得腌入味儿了。
手机放在一边,手电筒还没亮着,贺铭看见那个牛皮纸信封被放在了自己叠着的衣服上方。他定在离时晏一掌近的地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不爱烟酒,不嗜甜辣,不贪恋年轻鲜美的肉体,即使在疲惫工作后霜深露重的秋夜,也坚持沿湖跑完六公里。自认能做欲望的主人,对形形色色的诱惑都有很强的抵抗力。
可是遇见时晏,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就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甚至不需要对望,他就想吻他。
或许人总是要坠入爱河的,跟万有引力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早上,时晏睁开眼,房间里空空荡荡,他身上多了条毯子,脑袋下面被塞了一个靠枕,他依稀记得昨晚身边放着贺铭的衣服,现在和他一起消失了。
Ryla已经发来了今天的日程安排,他下午两点的飞机,和苏北辰一起出差去西汀,不需要他特地交代,Ryla十分上道地去打听了苏北辰的航班,避开了同一班飞机,酒店和当地的司机也都安排好,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与苏北辰有任何工作外的交集。
可惜冤家路窄,他在机场就遇见了苏北辰,他捧着一杯热咖啡坐在VIP候机室里,不时抬起头扫视着几个入口,和时晏目光相撞后他重重放下咖啡杯,褐色的液体洒出来,有两滴溅到他手背,他毫不在意。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时晏面前,“晏哥,这是我整理的基金会资料,你一会儿可以在飞机上看下。”
“发一份电子版给Ryla。”时晏没碰那个文件夹。
“已经发给Ryla姐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借着工作与时晏说几句话罢了,“到当地后我们会逐个项目实地探访,西汀总共有两站,福利院和图书馆……”
“我没空跟你们到处跑。”时晏打断他,“你,还有这个基金会,唯一的价值就是岁岁福利院。我之所以听时文礼的去这一趟,只是希望交接流程能快一些。”
“我知道。”苏北辰垂下眼睛,“我会尽快……”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看见时晏脖子上有两道暧昧的红色痕迹,在喉结周围,像指甲掐过,也像是……齿痕。颜色很浅,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他立刻联想到昨天在恒时,他跟贺铭说,脖子是时晏的敏感区。
他直勾勾盯着时晏的脖子,眼睛渐渐瞪红了,“你们做了,是不是?”
“你去问问,机场需不需要人帮忙打扫飞机跑道。”省得他又闲,管得又宽,在这里烦人。时晏丢下这句话,去了洗手间。
早上出门时没注意,经苏北辰一提醒,他这才在镜子里瞧见脖子上淡淡的印子,昨晚贺铭问他话,他不吭声的时候,对方就衔着他的喉咙,轻轻地咬,其实不能全怪贺铭,是他皮肤太薄,很容易就留下痕迹。
带着水珠的指尖略过脖子上的齿痕,轻声骂了句:“小狗。”
他拿出手机,登机前给小狗发了条消息:
“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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